美溪三仙传

男女主角分别是我大伯,小老板的其他类型小说《美溪三仙传》，由网络作家“春景无须到处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龙江省伊春市美溪镇，地形如同一条游动的金鱼，坐落在小兴安岭群山中间，人杰地灵，有三山：大顶子山、大架子山、大平板山；有三河：汤旺河、大西林河、五道库河；有三仙：我大伯、小老板、丁老鬼，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美溪三仙传》精彩片段

黑龙江省伊春市美溪镇，地形如同一条游动的金鱼，坐落在小兴安岭群山中间，人杰地灵，自然有灵异之事，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美溪镇北边有个泡子，形似月牙，叫月牙泡，泡子里的水深不见底，划船划到中间往水里看，虽然清澈，颜色确是漆黑的。

传说有一个打渔的人，一天早起的去月牙泡打渔，看见泡子中央浮出一个大乌龟，眼睛有脸盆那么大，巨大的龟壳如同房屋。

乌龟身后跟着众多大鱼，它张开大口，吐着白雾，得有十多分钟，然后慢慢沉到泡子里。人们也叫这个泡子王八泡，后来嫌弃不好听，还是叫月牙泡了。

泡子南边是一个小山包，能有百十来米高，山包后是连绵起伏的大山。这个小山包景色特别秀美，形似馒头，山体没有高树，长满了大片的兴安杜鹃，一到春天开满了粉红色的杜鹃花。

山包顶上立着个一丈来高，二尺粗的石柱子，柱子上缠着一根胳膊粗的铁链。这锁链通体一根，交叉捆在石柱上，末端埋进了山体，也不知道有多深。

镇里岁数大的人都知道这石柱，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有的说是月牙泡里有大龟，这个石头是镇住这个大龟，有的说这是一个剑柄，是神仙把宝剑插进了山里，五花八门的，应该是自己编的，想啥说啥。

有好多人曾经想把铁链整下来，换几个钱花，陆续好多波人去，锤敲斧砍的，石头铁链纹丝不动。我的父亲和一帮好友还去过，据他说那个铁链大锤砸上去不变形，用火烧都烧不红，不知道什么材料。

渐渐地，人们也对这东西失去了兴趣，官方也曾派人来考察过，好几种说法，有一种比较科学的说法是古代行军时留下的。

74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月牙泡边的一个老农睡的正香，听到外边一声枪响，石柱子那边有狐狸的叫了三声，然后一阵风雷声。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看，那铁链已经碎在地上，石柱也崩塌了。于是就传出来，这个石柱里面是锁着一只狐妖。

也是第二天早上，我大伯精疲力尽的回到家，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三天，醒来后，就和爷爷说他要出马了。

大伯那年三十岁，他念了七年书，高小和初中加一起七年。中学毕业后下乡锻炼了五年，回来分配个工作，应该是加工厂、木制品厂之类的地方企业。

大伯脾气不好，上班没几天，就和单位领导吵架，一赌气不干了。爷爷劝了几次，他也不听话，没办法，就找到他的哥们猎户李铁头，让大伯跟着学打猎。

李铁头在我十三岁的时候还活着，打了一辈子猎。大伯和他学打猎的时候，他都七十多岁了，但是身体强壮的还能自己杀一头四百斤的猪。

他脑袋上有黑瞎子咬的三寸多长的伤疤，所以大家叫他李铁头。他和我爷爷很好，总去我家，带来一些野味。

大伯和李铁头学了一段日子，识兽迹，知兽性，很快熟练掌握了打猎技术。具体说是渔猎，夏天打鱼摸虾抓水耗子，冬天下套套野兔、袍子，枪打野猪黑熊。

大伯曾和我说这辈子就没打死过老虎，遇到一次，想打发现没带整弹。打猎用枪有整弹和散弹，散弹威力是打不死大野兽的。听得出来，大伯对没打死老虎这事是留有遗憾的。

接着说七四年夏天的那个夜晚，大伯是在月牙泡的。大伯那天下午三点多钟去打渔，下了几片网之后，就在泡子边待着，打算后半夜起网。

天黑之后，他就在泡子边拢了一堆火，一是有烟驱赶蚊虫，二是烤了几个土豆当晚饭，一个人无聊的等待。

据他说，也就是晚上十点多钟，当时月朗星稀，还没有风，除了火堆的呼呼声，没有别的声音。月牙泡边上有几户人家，陆续窗户都黑了。

大伯躺在打渔用的轮胎筏子上，半眯着眼，数着星星，正心想多等一会，鱼上多点。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大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大伯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朝着声音望去，却是一个农家打扮的女子，五号头，花格衣也就三十多岁，站在火堆旁，借着火光看长的很好看，两个人隔着火堆，距离大伯也就两三米远。

也不知道这个女的啥时候来的，大伯当时还没结婚，看见这个女人有点害羞，也没想是人是鬼，急忙腼腆的回了一句：“哦、哦、还没回去。”

那个女人扑哧一笑，说：“大哥，我是这里来走亲戚，换地方睡不着，看见这边有火光，就出来走走。”大伯一听，本来刚有点猜想，这下全无了，回答道：“哦，我闲着没事打渔，大妹子你从哪里来？”

那个女人说：“我从山外来的，大哥你是打渔的啊？”大伯一听，原来是山外来的，可以理解，山外人不会打渔。又想我可不只是打渔，男人遇到漂亮女人，多少都会吹嘘自己。大伯急忙说：“我可不止是打渔，我是打猎的，什么野猪老虎都不在话下。”那女子一听，用仰慕的口气说道：“大哥你原来会打猎，那大哥你用什么打猎啊。”

大伯有个习惯，其实我们这很多猎人都有这个习惯，就是枪不离手。不管在那里都带着枪，用来壮胆镇邪。大伯有一支双管猎枪，可发散弹和整弹。

这个双管猎枪我小时候还看过，能有一米三长，三分多粗的枪管，后来大伯把枪上交了。大伯听那女子问他用什么打，就拿起放在轮胎筏子边的猎枪说：“用这个。”边说边举在手里那个女的看。

那个女子退后两步，好像有点害怕，又问道：“大哥那你枪法准么？”这问的是忌讳，要是男的问大伯就得上去揍他，可是对面是个好看的女人啊，大伯自然不会生气。

哈哈一笑说道：“大妹子看你问的，当然准了。”那女的呵呵一笑，用手一指说道：“大哥，我从没看见过开枪，你看那边石头柱子上有个鸟，你能打一下试试，给它打下来么。”

大伯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就看见小山包那个石柱上真的立着一个鸟形影子。大伯想都没想那个石柱上想怎么会有鸟，是什么鸟，距离很远的，那个鸟形看起来还很清楚。

大伯后来回忆，也说自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当时就说：“这有啥的，大妹子我给你打下来，你明天早上炖着吃，也算是尝尝我们这边的野味。”

当时大伯就在山包下不远，估计一下猎枪射程，得爬上山顶上才能打到那只鸟，他就对那女子说：“你在这等着，大妹子。”就拿起猎枪，往山包上爬。

爬的期间不时回头看着那个女子，看情形那女子一直在火堆旁，好像满目期待的看着大伯。大伯更加来劲了，手脚并用，爬的飞快。

馒头形的小山包，坡也不陡。很快大伯爬到山顶，山顶是个圆形的凸起，风化岩的山体形成一块百十来平米的空地。那石柱子在空地中间，周围长满了灌木杂草一类的植物。

大伯端着枪，蹑手蹑脚的靠近，害怕声音大惊走大鸟。好在距离那个石柱子二十多米远的时候，那个大鸟还没飞走，大伯感觉这只鸟好大，以为是鹤类的，山里也见到过，并不奇怪。

眼看到了枪的射程内，大伯回头看，那个女子还在，大伯着急表现，不在前行，举起双筒猎枪，瞄准那个大鸟，“嘣”的一生，两发子弹就打了出去。

随着子弹打出，大伯就感觉一阵大风吹起，晴朗的夜空中竟然打了一道闪电，就劈在大伯前面不远。大伯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晕之前，那个女人温柔感激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谢谢你大哥，我会报答你的。”

大伯醒来已是清晨，又惊又怕的他鱼网都没起，就跑回家。回家后就开始睡觉，梦见那个女子领着一个老太太给他道谢，那个老太太自称狐三娘，是个狐仙，自明朝开始修炼，得道600多年，100多年前害死了一个男人，被一个道长抓住，困在这个石柱里，让一只木鸟看守。

也是合该出世，遇到大伯，让女儿幻化人形，引诱大伯开枪打碎木鸟，脱了困境。狐三娘被困百年，自己反省，知道必须积累善果，方能有好下场，所以让大伯为她摆上堂位，协助她出马行善积累功德。

等大伯醒来，和爷爷说完事情经过，爷爷是个老山里人，相信这些，二话不说，找来木匠老刘打了一个神龛，立上了狐三娘神位，自此后，大伯就开始在家为人出马看事。

大伯这件事，很快在镇里传的沸沸扬扬，有好事者去月牙泡的山包去看，果然是一地的碎石头，锁链已经被附近人家捡走。加上月牙泡附近人家信誓旦旦的说听到狐狸叫石柱才倒塌的，一时间对大伯深信不疑。

自此，我家每天都来好多人，那个时候看一次事，一般报酬都是白酒二瓶、烧鸡一只。也有有钱人家扔个3块、5块的，一时间家庭生活也有改善。

爷爷是农民，奶奶去世早，家里就大伯和我爸爸两个孩子，大伯开始打猎后，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倒是我爸爸和妈妈是知青一起锻炼，情投意合很早就结婚了。

大伯出马那年，我都六岁了。他不再打猎，收入好点后，爷爷也托人给大伯提亲，奈何这个行业给人看事，让人感觉邪乎，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大伯到死都没结婚。

大伯出马后，一时间家里来人络绎不绝，小到针头线脑丢失，大到遇鬼撞邪，生老病死，事情可谓是五花八门。

我记得有个老太太去求大伯，让大伯给看看痔疮怎么治。大伯回答说这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吃泥鳅了，泥鳅在阴曹地府告她了，所以得了痔疮。

大家可能不明白，痔疮和吃泥鳅有啥关系。老太太自己心里到时明白的很，原来她吃泥鳅的方法很特别，就是活泥鳅从肛门那里剪开，就直接炖了。

泥鳅的鬼魂到了地府，说你吃就吃了，为什么非要从肛门那里剪个口子。所以老太太有这个报应。后来这个老太太放生了很多泥鳅。

84年我们镇人口四万多，分为南北两片，南边上班的多，住的清一水的砖房。北边靠着大河，农民和无业游民为主，清一水的板夹泥土房。中间一条主街贯穿东西。

我们家住在北片以北，出门是一条四米长的小街道，70多平的土房，分为两间。原来是父母带着我住在西间，大伯和爷爷住在东间。

大伯出马后，来的人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挤满了屋子。

爷爷为了清净，不打扰我父母的生活，在原有老房子的旁边又盖了一间土房，三十多平，给大伯单独居住。

大伯也有点文化，给这个房子取名狐居，自己在一块木板写了这两个字，挂在大门口，虽然字体不行，但是很有气魄。八十年代，提起狐居，镇子没有不知道的。

大伯的房子有两个屋，东边厨房，西边卧室，一墙之隔。卧室里一个小土炕，地下摆着一张八仙桌，炕上有个炕琴，地下靠着西墙挂着一面镜子，下边摆着两只木箱子，木箱子盖上能放一些生活用品。

大伯看事就坐在炕沿上，谁来问啥就告诉人家。我那个时候小，父母每天出去干活，原来是爷爷哄我。大伯出马后，来的人多热闹，我就爱去大伯那屋，爷爷也正好图个清静。

大伯没结婚，也没孩子，就很稀罕我，有人问事他在给人看，我就在炕上玩，有人拎来糕点、罐头，烧鸡啥的，只要我要吃，大伯会立即给我。有时候，我就和大伯一起住，大伯还问过我能不能给他养老，我说给。大伯就会高兴的哈哈大笑。

随着长时间的接触，大伯有时候也会让我帮忙做点事，当然这都是父母不知道的。我妈妈就是图我跟着大伯能吃好的，要是知道这里面有我的事，她会吓的，不会让我跟着大伯。

这是我大伯，我们美溪三大仙家的首家。

我们镇子四面环山，一条大河在北面穿过，北面的山叫大架子山，是环绕整个镇子北边的一片山峦，最高峰无名，正对着镇中心。

山脚下是一片大地，山底直通山顶有一条路，不知道哪那年修的，四米多宽路面，两边都是二十来米高的松树，大家管这条路叫做跑蛇路。

相传多年前，镇子里的人隔河看见有一条大蛇，粗有七八尺，长有百米，傍晚时分翻过大架子山，大蛇四周有无数小蛇簇拥，爬过山去后，硬是把山上的树林压倒，形成了这条道路。

这个就是传说了，但是大架子山脚下的蛇是很多的，要是春夏走在山脚下的草丛里，可能就有蛇会从你的脚面子爬过去。

常见的蛇就两种，土球子蛇和松花蛇。镇里很少有人抓蛇，潜意识里蛇是灵物，抓了会遭报应，关于蛇的灵异故事也不计其数。

也就是大伯出马那年，镇上来了一伙人收蛇，要活的，说是南方餐馆用。按照蛇的大小给钱，小的十块钱一条，大的能卖到二十块钱一条。这个价格可以，比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都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从这个价格一公布，这有的人也就不管蛇灵不灵了。当时工人工资好像就三十多块钱，我家一年也挣不了三百块钱，可想这个价格诱惑很大。

三队有个人，本名孙援朝，外号小老板，是给生产队赶马车的。赶马车的人大家都称呼老板。因为他岁数小点，才三十多岁，大家就叫他小老板。小老板家里的地就在大架子山脚下，每年去伺候地能看到很多蛇。

这个小老板看上去就是精明邪性的一个人，长的尖脑袋，脸庞很大，眼睛很小，塌鼻梁大嘴，正面一看让人感觉像条鲶鱼。

他小时候家里出现了一件怪事，他家院子里有个石碾，用了好多年。有一天他爸爸发现碾子柱就坏了，那个碾子柱是槐木的，就换了下来，扔到一边作柴烧。

等到劈开后发现里面有一条一寸多长的鲶鱼，还活着。他父亲很是害怕，就给扔到灶坑里烧了。这事传出来，有人说小老板就是鲇鱼精转世。

小老板为人有点小算计，胆子也大，所以一看这个收蛇就动了心思，开始抓蛇。他啥事爱研究，很快把握了蛇的特点，爱在什么地方呆着，作息时间啥的，很快就抓的比别人厉害。

他用一根拇指粗的王八骨树干做杆，前面用铁丝做成一个Y型的铁叉，看到蛇就用铁叉叉住蛇的脑袋后边，然后手一捏，就拿起来放进蛇袋子里，又快又准，

后来更厉害了，不用这个铁叉了，直接上手抓。先用一个棍子惊出蛇，蛇跑的时候或者从他前面过，他就飞快的撵上，用手按住蛇的后脑那里，蛇嘴张开也咬不到他，然后麻利的往麻袋里一塞。

这本事厉害，据说他在家用一盆热水，里面放上薄片肥皂，然后用手飞快地抓出来。练了好几个月，才练出来。不白练，有一天竟然抓了四十多条蛇，那就是钱啊，惹的队里不少人眼红。

蛇是有灵性的，但是他抓了很久都没啥事。这不用着急，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想来这句话很有道理。

就在一天下午，小老板像往常一样，在大架子山脚下抓蛇，他正在草丛里用木棍子翻找蛇的影子。

本来随着这些日子不少人抓蛇，大蛇已经越来越少了，他抓了一会，只抓了几条半米多长的，没达到心理预期，很是不满意。

他看见前面一块大石头，凭着多年经验，知道石头底下有蛇。就上前去挪动那块石头，正在挪动，突然一条二米多长的松花蛇，就从他前面窜了出去。

他一看高兴坏了，好多天没看到这么大的蛇了。这条蛇的个头，抓到手，一定能卖二十块钱。

他急忙跟上前去，这条蛇跑的极快。没抓过蛇的人可能不知道蛇跑的多快，这么说吧，就像是弓箭直飞出去那个感觉。小老板自然不会让到手的钱飞掉，也立即追了上去，跑的也不慢，紧随其后。

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大架子山取土场那边。取土场在镇内看，是在西边，是镇里修公路，取土的地点，能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取土场的山坡上有几处山洞，都是后来个人挖的，也是为了取土，山洞没多深。

这条蛇到了那边，看小老板追的紧，慌不择路的钻进了一个山洞。小老板一看正好，钻进死胡同了，这不是找抓么，也跟着钻进去了。

大约二十分钟，小老板出来了，并没抓那条蛇。而且回到家以后，就再也不抓蛇了，而是和我大伯一样，在家里立上一个神位，写着蛇娘子金花之神位，也开始出马了。

这么说朋友么一定会怪我，不要着急，我马上把山洞里发生了什么写上。

据小老板自己讲述，那天他跟着钻进山洞，这几个山洞他以前都进去过，知道也就五六米深，洞口的光亮足以照亮里面最深处。

等他进去，还看见那条松花蛇在前面爬，眨眼之间就闻到一股腥臭味道，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子凉爽，一看周边都是水，回头却不方便，用眼睛余光一看，自己变成了一条鲶鱼，嘴边还有长长的须子。他吓了一跳，想哭却没有眼泪。

他想动一动，身子一下子就在水里游了起来，一种自在的感觉让他也很舒服。他看见周围有和他一样数不清的鲶鱼，还有鲫鱼、鲤鱼，一起在一个大泡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游遍了这个泡子，他心想这不就是月牙泡么？他渐渐地好像忘记了自己以前是人，也不记得时间，很快乐，也不用睡觉，不感觉累。

某一个时候，我说的是某一个时候，不是某一天。水面游来一条蛇，很大很大，他看见这条蛇钻进水里吃鱼。和他一边大的鲶鱼这条蛇一口就能吃十多条。

好几次，这条蛇看见他，蛇头往水里一伸，一张口一股巨大的吸力就把他往蛇嘴里吸。他拼命躲开，躲开好多次，终于有一次没躲开，感觉就像进入了炉子里被烧一样，很是痛苦。

他一疼痛，就醒来了，就看见自己身处一个大房子里，周围是无数的灯火，一个白胡子老人对他说：“你已经报仇了，杀了我无数的族人，不要再冤冤相报，我有个女儿，小名金花，正好要借助外力积攒功德。你就当她的弟马吧。”

他感觉老人声音威严，不敢违背，急忙答应，老人等他答应完就不见了。他一看周围灯光，才发现都是一些小蛇的眼睛，也随着老人不见了。他又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还是在山洞里，那条松花蛇已经不见了，自己只进入了山洞二米多远。他很害怕，急忙走出山洞，把抓到的蛇都放了。

回到家中，老人的话还记得很清楚，于是就设立神龛，供上蛇金花的神位，也成为了出马仙。

他住在三队，离我们六队大概七八里地，看事也挺准，一时间和我大伯不分伯仲。三队的人有事去找他，六队的人有事找我大伯。两队的人到一起也会互相吹嘘自己队的仙。

小老板也有一些灵异，他对水里的事情感觉很准，这个以后会具体说。还有他家的房前屋后有很多蛇。在美溪这个地方，很多蛇是不常见的。

他还有一个厉害本事是治疗蛇咬。我们这的松花蛇没有毒，但是最常见的土球子蛇有毒，查书这是一种蝮蛇，蝮蛇都是有剧毒的。

三队的刘三姑有一天在地里薅草，惊到了躲在草里的土球子蛇，蛇飞起咬他她，她没躲开，感觉中指像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就感觉手麻，胳膊麻，不到半个点，整个胳膊都肿了起来。

刘三姑急忙回家，家里人立即去镇上卫生所，卫生所没啥药。只好去找中医柳连奎，柳连奎给上了一些草药，然后告诉回家养。折腾一大圈，胳膊肿的更大了。

刘三姑很是清醒，她就说找小老板看看，人家是蛇仙。家人一听，也表示赞同，急忙扶着刘三姑，到小老板那里。

小老板出马后，在家里间并出一个小屋子，前面一面三尺窗，后边是小炕，进门往右墙上是堂口，三尺大红布写着金字的堂单，下边一个神位，二尺来高，正楷体写着“蛇娘子金花之神位”，前面摆着香炉贡品，很有仪式感。

刘三姑进屋后，小老板一看，急忙让三姑躺在炕头。安顿好三姑，气的浑身发抖破口大骂：“在我蛇金花的地盘竟然有蛇敢伤人，上次我都通知它们不许咬人，这一定是外来的蛇不知道。”

骂完一顿，去查看刘三姑的伤，说：“你别着急，我把咬你的蛇抓来，让他把毒吸回去。”说完，坐在凳子上，从神位前说完香炉里抓出一撮香灰，在地上画个圈，打开房门，然后就嘴内念念有词。

这个时候，读者千万要瞪大眼睛，随着小老板念咒，能有一盏茶的时间，陪着刘三姑去的人就看见从门口爬进来一条蛇，爬进圈里就不动了。

小老板停止念咒，就大声呵斥：“是不是你把人咬了。”蛇也不动，小老板就问刘三姑是不是这条蛇。刘三姑已经被咬的迷糊，再说当时也没看见，只能说不知道。

小老板又对着蛇一顿呵斥，大意是告诫过它们不应该咬人，怎么怎么样。然后就点香，掰着神位，说请蛇仙显灵，让这条蛇去吸蛇毒。

拜完果然那条小蛇就爬上炕，到了刘三姑手指边，咬着刘三姑的手指，开始吮吸，刘三姑感觉胳膊里好像有一根刺往出拔一样。不打一会，小蛇吸的肚子鼓鼓的，爬下了炕，就走了。刘三姑当晚就全好了。

这件事传出来的是刘三姑的亲属，说的活灵活现，别人倒是没看见。但是的确看见刘三姑一天就好了，大家不信柳大夫，认为药劲不会那么快，信小老板，所以小老板一战成名。

在东北五仙中，蛇仙是大家公认法力最高的，而且蛇仙也轻易不会找弟马出马，都是自行修炼。所以，小老板这个蛇仙出马仙在我们县市很有名，有时候外县的人还慕名来找他。

后来小老板结婚，也是因为他出马救了一个女子。我们这有个通河路旅店，老板老郑，女儿叫郑燕，二十多岁了，长的挺好的。

郑燕就是体格弱，按照老百姓话说爱招没脸子，没脸子自然是鬼了。也找人看过，但是就没好利索过，看好了过段时间还会招。

有一天郑燕出去玩，很晚了才回到家，她家是开旅店的，院里一趟平房，推开院门就能看见各个房门口。

她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白影在她对面站着，看起来是一个衣着整洁的男人，但是看不清脸。她吓坏了，大喊起来，把客人都喊醒了，那个白影不见了。

好在郑燕有过多次这种经历，吓了一吓而已。老郑头心疼啊，前几天撞鬼找的是镇内老神婆孟二娘，孟二娘当时给看好了。其实不是孟二娘道行不高，而是孟二娘知道有场缘分在里面，没有用尽全力。

现在又见鬼了，我大伯和小老板都出马了。老郑听说小老板是蛇仙，认为比我大伯厉害，就急忙去找他给看。

小老板还是有两下子，郑燕去了，他一眼就看出郑燕身上有野仙。所谓野仙就是五大仙以外的精怪，他立即给这个野仙劝走了。其中也有些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日后再说。

但是小老板精明啊，明明一次就能整好，他分了好几次，和郑燕接触久了，郑燕也喜欢上他的能说会道，还能挣钱，就和他处对象结婚了。

这是小老板，也号称美溪三大仙家的首家。因为多年以来，他一直和我大伯争第一，谁也不肯屈居第二。

七十年代镇里成立了一个屠宰场，那个时候还不叫屠宰场，老百姓都叫“大猪圈”。圈读“”卷”音，大猪圈主要就是负责牲畜屠宰，简单加工。

老百姓养的猪、牛、羊、鸡鸭鹅都可以赶到那里宰杀，收费多少我都忘记了，好像杀头猪是二毛钱。

那个时候，老百姓家养的猪都是自己杀，不去那里。去那里还得收费，而且猪血啥的都收不回来。

去那里宰杀都是公家的猪场，或者是猪贩子，卖肉的老板，杀完猪后猪肉拿到市场卖，什么板油、血脖肉这些地方的肉就扔到院子里的一口大锅里，熬猪大油。

那口锅直径有一米半，常年熬着猪大油。熬完油的肉，我们叫做肉梭子，肉梭子很香，可以包包子，尤其是酸菜肉梭子馅的包子，人间美味。

当时过日子人家都这样，不买肉，买肉梭子，既有油水还解馋。那个时候，猪肉不干净，有的猪还有痘，遇到痘猪就把这头猪的猪肉都分解了熬油。这种肉梭子只有几个不怕死的老人家会买。

大猪圈刚成立的时候，每天杀猪得上百头，没人敢杀这么多。就招聘杀猪的，也就是屠夫，但是毕竟是政府部门，叫招聘屠宰员。丁大孩儿就是这个时候被招聘上，当了屠宰员。

丁大孩儿本名丁本昌，他是老大，身下三个弟弟，乳名分别叫大孩儿、二孩儿、三孩儿、四孩儿。他爹就是我们镇最早的屠户，自杀自卖，开个卖肉行。

他爹是山东来的，刚来的时候，图房价便宜，买了我们镇的一座凶宅。这个宅子原主人一家三口都暴病死了，侄子做主，便宜卖给他。

原主人的侄子把房子卖给他爹的时候就说：“这里面闹鬼，经常有怪事。”他爹并不害怕，说：“我一个杀猪的，杀了上千头猪，地狱也下得了，还能害怕鬼。”就带着老婆孩子住进去，那个时候，三孩儿还没出生。

他爹住进去没几天，就发生了怪事。这个房屋的院子挺大，他爹也是看中这一点才买的，在院子的西南角有一棵大槐树。他爹在大槐树底下搭了一个灶台，烧热水退猪毛用。

每天清晨两点，他爹会准时起来杀猪，从杀死到褪毛分解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这样四五点钟就能出摊卖了。

也就是这一天，他爹两点起来，走到大槐树下点燃炉灶。忽听到有声音，抬头看去大槐树垂下一只簸箕大的脚，长满黑毛，在树周围踩来踩去。

他爹险些被踩到，但是他爹没有害怕，手头正好有杀猪刀，就拿着杀猪刀捅了大脚一下，“吱”的一声，大脚就不见了。

他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接着杀猪褪毛，四点多出摊卖肉。卖完肉上午十点多，喊了几个同行，回到院子里，拿着斧锯，就把那棵大槐树伐了。

树放倒后，树的截面上显示是一个人形，但是少了一只脚。大家都说这个槐树成精了，要是再生出一只脚，就能变成人。

他爹也没在意，把大树剁成小块都烧火了。烧的时候，每块木头块都流出红色的汁液，发出恶臭，就像是烧肉一样。

后来他爹死了，丁大孩儿结婚后就住在这个房子里。要说起丁大孩儿，杀猪的本领可谓是出神入化。大家知道杀猪多难，猪挣扎起来好几个成年人都按不住。但是在丁大孩儿这从没有过，猪见到他腿软，自己躺下。。

杀猪很难，首先要有一把好的杀猪刀。丁大孩儿的杀猪刀是他爹用了一辈子的那把。据说是铸造干将莫邪宝剑剩下的边角料打造的，他爹用了好几十年都没卷刃。

刀传到丁大孩儿手里后，这把杀猪刀刀身都泛着红光。不管多大的猪只要看见这把刀叫都不叫，绑都不用绑，引颈待割。慢慢的，丁大孩儿的名气都赶上我大伯和小老板，成了美溪民间的名人。

但是丁大孩儿就算没有这把刀，也一样厉害。他身高一米八十多，三百多斤，常年吃肉脸上身上胡须汗毛特别重。环眼阔口，让人一看心生敬畏，同时长的也老，三十多岁就像是五十多岁。

被屠宰场招聘后，他每天杀猪都过百，一刀一个，没有重复用刀过。到了后来，有的猪见到他吓得屎尿齐流。就算是狗，要是看见他来了，多么厉害的也夹着尾巴嗷嗷叫着躲起来。

本来那，要说是杀猪厉害也没啥，绝对不能这么大名气，他的出名是因为他吓死过鬼。这件事到现在也有人知道，当年吓死鬼那个地方改名吓死鬼屯。

镇子西头出镇的路边有颗大榆树，树龄得有几百年，主干差不多三尺粗，树冠遮住半亩地大小。树上缠满了红布条，是有的人认干妈的痕迹。逢年过节还会有一些人去树下上供烧纸，把这颗树当成神明。

就在丁大孩儿去屠宰场那年，我们镇到市里有趟客车，这个客车一天跑市里两趟，早上去，中午回，下午再去然后晚上回。我们称呼为“小客”，是重要的交通工具。

开春的一个晚上，小客从市里回来，车里没几个人，算上司机七八个吧。开到镇西头大槐树那里大概八点多，天已经黑了。司机借着车灯先看到的，大榆树上好像吊着一个人。

等到开近了看清楚，是一个人上吊了，脚离地面三尺来高，下面是蹬倒的几块石头，尸体在树杈子上挂着。幸好天黑了，看不到脸啥样，要不得很吓人。

司机不敢下车，就加速开过去。车厢里的乘客也看到了。有个男的说：“怎么有人上吊了。”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一会，也就到站下车了。

这事第二天就传开了，原来是一个女的因为家里穷想不开，上吊了。这件事我母亲说过，很是心酸。

这个女的父母没正事，图点彩礼，把她嫁给比她大十三岁的一个男的。这个男的是个酒鬼，每天三顿小酒，然后还耍钱。

嫁过去二个多月，这女的怀孕了，满以为怀孕了，男的会好点，谁知道男的依旧不管不问，每天有自己的酒喝就好。

就是这一天，也不知道因为啥，供销社的售货员说这个女的在猪肉摊前面闻了一天的味道，然后晚上就上吊了。

可能是生活无望，想吃一口猪肉没吃起吧。让人觉得唏嘘可怜。据说把她解下来以后，也就五十多斤，瘦的皮包骨一样。

本来这个事也没啥，但是从那以后，有人晚上路过大槐树那里，就看到树下站着那个女的，拿根绳子。你想想，黑灯瞎火的，树下一个白衣女的拿根绳子，背对着人，一声不吭，那得多吓人，吓病了好几个。

官方知道这个事，还派人员去那里守了一阵，可能是官方厉害，派去的人也没看见啥，认为是人们乱说，不在当回事。但是派的人走了后，这个女人又会出现。

丁大孩儿也听说这件事，但是他和他爹一样，啥也不怕。有天晚上，猪贩子请他喝酒，他去喝了几杯，回来正好路过镇西大槐树这里。

他满身酒气，眯着眼睛，边走边嘴里哼哼着“大老爷们爱唱歌，唱起歌来乐呵呵”，猛然感觉前面一阵凉气，睁大眼睛一看，大榆树下一个女的站在那里，背对自己一动不动。

丁大孩儿愣住了，他没想到鬼竟然敢找自己。丁大孩儿认为是鬼不是人，是有理由的。他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三百斤体重，那个人敢找他麻烦。

就算是鬼他也不怕，他看了一会这个女的，这个女的也没啥动静和动作。突然一时心起，他慢慢的走到这个女的身后，走的很慢很慢，蹑手蹑脚的。

走到那个女的身后不到一尺，那个女的还没动，他就突然对着那个女人耳朵边大喝一声：“大晚上你站在这里干啥，要吓死人么？”

这突然来的一声，方圆三里的鸟都被惊飞，那个女的猛地一声尖叫，如同老鼠，随着尖叫一转身，唰的一下转身贴在树干上不见了。

丁大孩儿一愣，没想到鬼也害怕，还在想鬼去了哪里。定睛一看，大榆树上似乎有个白影子，他上前挑逗，那个白影子怎么都不动。

他逗了一会，感觉没意思，就回家睡觉了。第二天，有眼尖的人就看到榆树上白影，尤其是傍晚时分，天刚要黑的时候特别明显。

大伙也不敢去，后来丁大孩儿把这事说出去，大家一听，这鬼被丁大孩儿吓死了啊，丁大孩儿一下子更出名了。

丁大孩儿吓死鬼，自己对自己也很佩服，认为自己阳气壮，没曾想，阳气壮是不怕鬼，不代表不遇到鬼。

那是一天早上三点多钟，天刚蒙蒙亮，他去屠宰场上班。他这个行业的上班点就是这样，早起杀猪，不耽误七点多钟卖肉。他出门后，得七拐八拐的走几条小路，然后到大猪圈那条直路。

当走到我们这老韩家房后的时候，是一条三尺宽的小道，他看到道边一个婴儿襁褓，看起来很新，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个小孩子，睡得正香。他就奇怪了，谁家把孩子丢了么？

他当时也没想着问问，周围人家都没亮灯，心想先把孩子抱到屠宰场再说，等天亮了再找。当时路上也没人，他就一路把孩子抱到屠宰场。

到了屠宰场，他就把孩子放到门口的门卫室。恰好更夫老刘也没在屋里，可能上厕所了。他就换上工作服去车间了，等他从车间出来已经七点多了，杀了一百多头猪后，他想起那个孩子，就溜达去门卫看。

等到了门卫，按他的心里想的，以为门卫会逗孩子。谁知道门卫老刘看他来了，说了一句“今天够多的，圈杀完了”，就没啥话了。他就问：你没看见那孩子？”老刘很诧异：“什么孩子？”他就把早上捡到孩子放在更夫室的事情说了。

老刘听完感觉不可思议：“没有啊，我就去趟厕所，回来也没看见啥孩子，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他以为老刘和他闹，急忙去看他放孩子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更加诧异了，急忙和老刘说：“你可别开玩笑，我可是早上捡到的，就放在门卫了，别人家过来找。”老刘一口咬定没看见。

他了解老刘性格，知道这个老头不爱开玩笑，不能撒谎，心里不免着急，又找了一圈，没见到。急忙问问别的同事，也说没看见。他想这坏了，心情紧张的回家了。

这一天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出门打听了几次，没听说有人家丢孩子。但是他的确捡到了孩子，这晚上也没睡好，他担心的吃官司。

第二天早起上班，还是走昨天的路，还正在想这件事。这一低头，前面有出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襁褓，打开一看，还是昨天一模一样的孩子睡的正香。

他就知道这是遇到怪事了。要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应该害怕，然后找人看。但是丁大孩儿是谁，本身就天不怕地不怕。

他上前又抱起了襁褓，然后还是抱到屠宰场。门卫老刘还是没在，他也没生长，拿起自己杀猪的工作服，就把这个襁褓包起来。

这件工作服穿了好久，上面都是污渍，猪血、猪粪啥都有，包上去就感觉这个襁褓好像在扭动，力量还挺大。丁大孩儿用力抱紧，一会就觉得那股力量没了，打开衣服，一股黑气冒了出来，襁褓不见了。

这事传出去，有人说是他吓死那个女鬼，不是怀孕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报仇，没想到也没干过丁大孩儿。

有人心眼多，家里有人被吓到的时候，就找丁大孩儿去给看看。只要是真的吓到的，像李家的孩子在坟头撒尿撞邪，老张半夜在大河边打渔遇到鬼，只要丁大孩儿去了，就能治好。

虽然身上煞气重能镇鬼，但是却不如我大伯和小老板能够看病破事，只好委屈第三了，大家都叫他丁老鬼。

美溪这三大仙家，各有各的能耐，我大伯能掐会算，会推八字，搬仙兵，堂子越做越大。小老板会治邪病，尤其是各种蚊虫咬伤，不用求神。

丁老鬼只是煞气重，自身强壮，阳气也重，一般的小外病，只要他去了就好了。丁老鬼还有祖传杀猪刀，这把杀猪刀镇煞也特别厉害。

随着时间长，他们仨都有自己的地盘，像六队那边人家有事一定去找我大伯，三队那边的人是去找小老板。丁老鬼很少有人找，因为人家毕竟是正式员工，不敢明目张胆的搞这些封建迷信。

他们三个也都认识，暗地里也互相不服，有的人家里有事了，找完我大伯看再去找小老板看，说的就不一样，曾经有件事，我大伯和小老板就整个半红脸。

我在七八岁的时候，经常和大人们去河北种地。河北的地，就是镇北大河的北岸，大架子山脚下那片地，那片地都是我们六队的。

那个时候河上没有桥，有一个渡口。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爷爷带着我、邻居郑大爷、孟二娘、刘三姑、马大爷等等等等，大家基本上天亮就都奔往渡口，到了那里，摆渡的陈豁子早都在船上等待了。

陈豁子三十多岁，生下来兔唇，父母找个兽医给缝合了，在人中位置留下一条斜疤，像是一条蜈蚣。嘴唇也因为缺肉形成一个豁子，大伙就叫他陈豁子。但是因为这个豁子，一辈子也没娶妻。

陈豁子小时候，他的父亲有一次挖地时，挖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形状像蝉蛹，个头有脸盆大小，还不断地蠕动。他父亲就把这个东西煮了，煮熟后切开里面像猪油，脆生生的，很好吃。

他父亲先吃了一块，没什么事情，就让陈豁子也吃，爷俩把这个东西都吃光了。吃完之后，陈豁子就长得特别壮实，力气很大，干什么都不觉得累。

等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正好队里建渡口，缺一个摆渡的，他就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差事。为了工作方便，他也不回家住，就住在看渡口的小土房里，那个土房能有三十多平方，建在河堤上，没有院墙，在屋里就能看到大河。

可能是从小吃了那个蛹的原因，他的水性好的出奇。渡口那里河宽二里多，水深得超过五米，在他眼里就像自己家的洗澡盆。

每年夏天，都能看见他穿个短裤，送完人后，就在渡口那里游泳。有时候，半个身子是在水面以上的，就好像在齐腰深的水中行走一样，两里多宽的河面来去自如。

冬天河面结冰了，渡口就不用了。这个时候，他就在渡口边上的一个小土房里住。每天去刨开冰面，下网打鱼吃。每年打的鱼在他的房子门口堆成垛，队里的人想吃就去他那里拿几条回来，也不用告诉他。

冬天到了，队里的人都会趁着河面结冰，走过大河去大架子山整木头当烧柴。我家也年年去，父母会带着斧头，过河到山上把枯死的树干砍倒，拉回家烧火。

虽然天气寒冷，大河结冰，表面上看上去啥危险没有。可是这个大河最深处五六米深，暗流涌动，冬季结冰最多也就二尺厚，二尺冰盖下是流水，还是有潜在的危险的。

冰下有的地方水流端急，在河水冲刷下，特别容易把冰层涮薄。这时候，要是人正巧走在这个地方，冰面裂开，人就会掉下去，就像西游记通天河，唐僧掉进河里一样。

冰下面就是三四米深的河水，流速还快，人掉下去，说好听点叫掉进冰窟窿，不好听就是闷锅盖。基本上必死无疑，尸首得第二年开春才能去找，能不能找到就看天意了。

我们这的人常年在河边，都知道那里水流急，过河的时候都避开那些地方。但是有的人不常在河边走，他就不知道，因此每年都有人掉进冰窟窿。

从古至今，老人讲述的掉进冰窟窿里死的人不计其数，没听说谁掉进去能钻出来。更没听说有人能把掉进冰窟窿里的人救上来，但是陈豁子那年就让大家知道了，他能救上来。

那是七五年快过春节，他在河面打渔下网。这个很辛苦，下网需要在河面凿出很多等距窟窿，然后放绳，每个窟窿用绳子牵引，把王放下去。

放下网后，他闲着没事，看到河面上来了不少人，快过春节了，这些人都是去河北上坟的。他心眼好，就提醒大家走那里。

有个镇南的人也来了，拿着烧纸走在河面上，看见前面有人走过的脚印他不履着走，嫌乎远。他却不知道，这些人走的虽然绕远，都是安全地方

他心里还想这帮人怎么不走直线，就自己抄近，开辟一条生路。这下好了，走到路正好是急流，冰已经涮薄了。一脚踩上冰面裂开，他就掉下去了。只来得及喊了一句救命，人就没了。

也是他命好，陈豁子正好在不远处，一下子听见了。陈豁子立即就往落水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到了冰窟窿那里一下子就扎了下去。

冰上别的行人都看呆了，以为陈豁子想不开跟着跳河那。都站在那里看，不大一会，陈豁子竟然拉着那个人从冰窟窿里跳上来了。那个人已经休克了，陈豁子给他控了好一阵子水，缓过来了。

天气寒冷，陈豁子全身只有一条裤衩，但是却没有冷的症状。那个人全身湿透，很快就冻冰了，大家急忙给那个人送回家。那个人回家还大病一场，陈豁子啥事没有。

从那以后大家把陈豁子视为天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救上来的。那个人掉下去，得被冲出很远了，他跳下去，是怎么逆流而上把人整上来的，大伙只能猜了。

要说后来他遇到鬼，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掉进冰窟窿了，必死无疑，但是他把必死无疑的人救上来了，能不惹到一些东西么？

不久后就在他从冰窟窿把人救上来没几天，到了腊月二十九，他回到父母家吃完晚饭，和父亲喝了几口酒，就回来住，到住处已经很晚。

当时虽然是快过年了没有月亮，但是满天星光加上白雪映射，外边并不暗。他走到小屋前，想着进屋前尿泡尿，就解开裤腰带，迷迷糊糊的对着大河一顿痛快，提上裤子的时候，突然看见河边渡口有一处火光，火光边围着三个人。

陈豁子在河边还有职责，就是看管渡口设施，他看到有人，不知道是干啥的，本能上来了责任心，也没管几点，急忙过去。

等他到了跟前，才看清楚，渡口处的河滩上着了一堆火，那三个人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蹲在那里，他一个也不认识。

陈豁子走上前开口问道：“你们是哪来的？”那三个人其中一个回答：“我们是辰星来的，就是想找你说几句话。”

辰星，陈豁子也没搞懂什么地方，但是一听对方说和他说几句话，他就回答说：“说啥啊，你们说吧。”他本身体格好，看对方虽然人多，并没放在心上，心想不管说啥，打发走了，也就是了。

那个人接着说：“我们很多人在那边吃苦，终年不见天日，好不容易应该有来替换的，却被你阻挠了，以后你少管闲事。”陈豁子听的一头雾水，心想我一天本本分分的，怎么阻挠你们了。

他正想赶这几个人走，那火光突然变成了绿色，仔细一看，这三个人身上都是水，都齐刷刷的扭头看他，脸上皮肤挤在一起，看不清五官，确是人淹死后很久的样子。

陈豁子就是厉害，也有喝酒了的原因，不但没害怕，反而上前一步，大骂道：“哪里来的野鬼，和我陈豁子较劲来了。”那三个人刷的就不见了。陈豁子回到屋里，也不害怕，一觉睡到天亮。

谁知道从此后，陈豁子就天天晚上能看见这三个人，远远地对着陈豁子骂，还说等他阳气低了就把他抓走。陈豁子只要上前，那三个人就不见了。

这不行啊，陈豁子虽然不怕，但是心烦，癞蛤蟆不咬人烦人。陈豁子为了安宁，就去找我大伯，把事情说了，想把这几个鬼送走。

我大伯给他看了，知道陈豁子遇到水鬼无疑，一定是干扰了水鬼抓替身。让陈豁子去烧点纸钱，摆些祭品送走就好了。陈豁子也去照办了，但是没好使，这三个鬼还来。

本来那，大伯告诉他不好使再来找，但是陈豁子一看没好使，就又去问了小老板。小老板一看，说地狱正在扩建，需要人手，这三个鬼替身来了，你把该去的替身救了，不是赔偿几个钱就能解决的。

陈豁子急忙问怎么办，被这三个鬼整的每夜都睡不好。小老板说：“那三个鬼生前八字属水，死后也是在水门地狱，也就是辰星。现在不能烧纸，猪属水，你回去杀三头猪吧，看看这三头猪的鬼魂能不能让这三个鬼满意。”

三只猪，当时可是大价钱，陈豁子虽然相信，但是却没这么多钱。他问小老板有别的办法没有，小老板回答说：“办法只能循序渐进，你先用这个办法，不行再说。”陈豁子只好无奈离开。

回到家后，陈豁子就想到了丁老鬼，他和丁老鬼关系不错，心里想可以找丁老鬼借来三头猪，杀了把肉还回去。这个主意不错，立即去找。

丁老鬼知道了这件事，也仗义，就自作主张的找猪贩子，给陈豁子赶来三头。陈豁子按照小老板说的，做个案子，上边绑好了猪，点上香，又预备一些纸钱。

到了晚上，那三个鬼来了，陈豁子把值钱点上，好声好气的对他们说：“我杀三头猪，魂魄给你们，你们抓去干活吧。”那三个鬼好像挺满意，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陈豁子就开始杀猪，那三个鬼一直看着，杀死一个，一个鬼前面就出现了一头猪，杀完三个，那三个鬼一鬼前面一只，三个鬼似乎满意了，啥也没骂，赶着猪离开了。

陈豁子看见鬼离开，心放下一半，也没闲着，急忙处理死猪，把猪剃毛开膛，猪肉分半。第二天一早，丁老鬼早早过来，把猪肉拿回去，还给了猪贩子。

这三头猪的猪肉上了市场，还发生了怪事。当时我父亲那天正好割了一块这个肉回家，让我母亲炖上，因为吃猪肉，把大伯也喊来吃。

我们一家人落座，母亲端上那盘猪肉，大伯就说这肉不对劲。母亲当时就是把肉切成块那切成块炖的土豆。我父亲问大伯哪里不对劲，大伯说这是鬼吃过的肉。

鬼吃过的肉，就好比是坟头前的贡品。我小时候总去坟前捡贡品吃，苹果啥的都没啥味道。按照老辈人说法，就是上供之后香气都没了，被鬼吃了。

我是不信的，馋虫上脑，管他谁吃，我吃就行。第一个动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我大伯看我吃了，本想阻止，但是想到本来一年吃不到几回，也就没拦着。

就这样，我吃了很多，爷爷父亲母亲看我贪吃，没吃几块，大伯更是让着我。本来买的不多，炖好后更是少，基本都被我吃了。

吃完了，啥也不说了，窜了一天稀。不只是我家，后来听说很多人吃完这个猪肉浑身无力，病了好几天、都去找卖猪肉的。

后来还专门调查，但是发现并没有人用死猪，病猪，也就不了了之了。这就是鬼猪肉事件，在我们这里上岁数的人还有几个记得的。

陈豁子办完这些后，没花钱，那三个鬼隔夜也没来，心情大好。逢人就说还是小老板厉害，说我大伯的功力差点。

传到我大伯耳朵里，我大伯托人告诉陈豁子，别高兴太早，不出一个月还得找你。陈豁子听到了，以为我大伯说气话，也没当回事，就这样，不到一个月，陈豁子又来找我大伯了。

上回说陈豁子又来找我大伯，厚延着脸又把遇到鬼的事情说了。

自从杀完猪献给那三个鬼以后，陈豁子以为高枕无忧了，就这样过了二十来天。他晚饭在父母家吃完，回到渡口小屋，已经九点多钟。在屋内刚脱衣睡觉，就听见外边有三声猪叫。

陈豁子急忙穿上衣服出门看，推开房门，却是看见还是那三个鬼，身后跟着三头猪。陈豁子急忙说道：“钱也烧了，猪也杀了，你们还要什么。”

其中一个用阴森森的话语回道：“三头猪怎么能比上三个人，你自己看看吧。”陈豁子看着那三头猪，确切说是猪魂，打眼一看没啥，仔细一看大吃一惊。

那几头猪，其中一头猪头残缺，一头肠子都没了，剩下的那一头也好不到哪里，四个蹄子都没了。看见陈豁子呲牙咧嘴，好不痛苦。

陈豁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鬼接着说：“这几头猪除了吃啥也不会干，而且那边也马上要安排它们投胎。你必须还我们三个替身，要人，我们虽然拿你没办法，但是已经请示了阎罗王，三天内不交人，拿你父母和你的哥哥替代，你自己想吧。”说完就不见了。

陈豁子一听害怕了，他自己没事，可是要是害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罪过可就大了。他想起大伯说，不出一个月就得找他的话，没有犹豫，直接就来找我大伯了。

我大伯见他来了，也没提以前的事，只是告诉他，他遇到的是水鬼，死了多年，在水门地狱做苦力。熬了多年，熬成鬼头，但是也年复一年的干着同样的活，就和人间的工人一样。

这几个鬼好不容易熬到期限，有新死鬼来替代，他们就可以转世投胎，你却误打误撞给救了，人家还得继续干活受苦，要是你你也得找。

这套理论陈豁子听好几遍了，自然相信，这次他随口问我大伯：“大师，你们说的地狱在哪里？”大伯看看他，随口说道：“地狱在天上。”

陈豁子不置可否的表情，说道：“地狱怎么在天上，不是说十八层地狱，地狱不是在地下么？”我大伯说：“这是你们凡夫俗子认为的，都是传说流传，你认为在地下也好，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三条替身还上。”

陈豁子就留下这个疑问了，也不再问，而是让我大伯想办法，应付水鬼要替身。我大伯思来想去，只好问陈豁子，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寿命代替父母和哥哥。陈豁子自然愿意。

我大伯说愿意就好，现在这个事是那三个鬼不能收服，原因是现在地府正在修建工事，准备和外教打架。陈豁子诧异问道地府也打架。大伯说自然了，这些年来一直打。陈豁子还想问，我大伯让他不要问了。

我大伯告诉陈豁子，回去准备三件衣服，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每件衣服滴上三滴血，一岁一滴血，然后等晚上烧了这三件衣服。就是用自己的寿命帮着水鬼干三年活，这几个水鬼不用三年就有新的替身来了。

这个办法只是损寿，但是也比父母哥哥没命好，陈豁子急忙回去办理。烧的时候三个鬼来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烧完后，陈豁子就再也没见过鬼。

这事就算完了，但是陈豁子又对别人说我大伯厉害，小老板不如我大伯。一时间就掀起了镇内人的口风之争，有说我大伯厉害的，有说小老板厉害的。

而且陈豁子记住了我大伯说的地狱在天上，那个时候人们茶余饭后没啥娱乐，就是围在一起聊天白话，鬼神故事事大家讲的最多的。

每当有人提起十八层地狱，陈豁子就说狐居大仙说了，地狱在天上，自然遭到大伙一致反对。在大伙的认知里，地狱就是十八层，是在地底。

陈豁子每次都被大伙驳回，气的不行，但是却没什么证据反驳。碰巧又出了一件事，这让大伙知道，地狱或许真的在天上。

本来陈豁子的事处理完还不到阴历二月二，天气依旧是很寒冷，到处白雪。镇子里李三宝赶着马车去大架子山拉烧柴。

回来的路上，马车走的飞快，突然在前面路边出来一条蛇，活的，看意思想要过路。他就很奇怪，蛇都冬眠了，怎么会冬天出来。

他心里着慌，就对着马来了一鞭子，马车猛然一窜，就把这条蛇压死了。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下车把蛇扔到路边沟，然后就赶着马车回家了。

当晚吃完晚饭，正在和老婆孩子说话，李三宝突然眼皮一翻，本来坐在炕沿边，身子一下子躺在炕上，来回扭动，嘴里怪声怪气的说道：“我下山也没招惹你，却被你赶车压死，你快陪我命来吧。”说完嘴里咬牙吱吱作响，手和脚开始舞动。

老婆孩子吓坏了，急忙上前想按住他，可是那里按得住，开始在屋子里打砸。老婆急忙让孩子出门喊人，孩子去把邻居三大爷、二大叔等四五个大老爷们喊来，这才按住李三宝。

三大爷知道是中邪了，急忙让人去喊我大伯。我大伯立即就去，到了地方一看是一条没修成气候的蛇仙上身。

一问就是死在李三宝手里，心有不甘。我大伯说虽然压死了你肉身，但是可以给它多少纸钱，找人超度，让它灵魂投胎转世就可。

但是这个蛇仙却不愿意走这条路，通过李三宝身体说现在阴间地狱已经被外教入侵，如果灵魂离开进地狱转世，一进地狱就会被征兵去和外教打架。

外教力量强大，整不好魂飞魄散。我大伯很是奇怪了，这都是好几个鬼说地狱被外教入侵，到底什么外教，大伯想不明白，就详细问这个野蛇仙。

野蛇仙也不隐瞒，说它都转世两次了。转世后先到地府，地府和人世间一样，一个官府，一片生活区。鬼魂先去官府先被审判，然后送往地狱。没有人能躲开地狱，因为没有人没有罪恶。

地狱共分为五类十八层，五类就是金木水火土，比如说的烈火狱就属于火类。地府在地球，五类地狱分别在天上五星上。还有三个地狱就是外教的，没事就来侵犯。

这很多人都在跟前听着，大家没什么文化，但都明白天上有金木水火土五星，起码谁都知道李长庚就是太白金星。闹了半天地狱真的在天上。

大伯也感觉到本身的狐仙好久没上身了，可能是和这个野蛇仙说的外教入侵有关。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送走这个野蛇仙，当下就问：“那你到底想怎么办，你也不能常在人身上。”

野蛇仙想了想，说先加入大伯的堂口吧，凡人的家里住不习惯。大伯想想，说得和胡三娘商量下，看留不留。

刚说完，就感觉胡三娘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留下吧，要不就还得出去闹事。这样这个野仙就在大伯的堂口住了下来。

大伙通过这件事，知道了地狱在天上，却也涨了见识。一时间就画魂了，阴间征兵和外教打架到底什么意思。却有人说起了一件事，前几年镇里有人传出说地府打架了。

大概是生前争斗的两派军阀，死了也不对付，开始战斗。因为打架需要士兵，阴间的士兵不足，就在阳间招人。

这招人说白了就是让阳间的人死去。大家都很相信和害怕，有人说穿黄袜子就会躲过征兵，一时间镇里的人几乎都穿着黄袜子。

这个说法毕竟是内部人的战争，可是这个野蛇仙却说的是外教。想想咱们的教，应该是道教了，难道还有什么外教比道教厉害，这个不可能，没人会信的。我们道教有三清四御，如来佛祖都不是对手。

小老板后来知道这件事，他却很生气，说既然是野蛇仙，就应该归他管，去他的堂口才对。他找我大伯，意思想把这个野蛇仙带过去。

我大伯自然不同意，这就引出来小老板派仙抢活。我写的比较含糊，有明白人知道我的术语都不对，因为不敢照实写。

那是1976年的清明节，镇里老赵去给他的父亲扫墓。我们属于林区，有防火令，清明节不让烧纸。老赵就拿了一把镰刀，想给父亲的坟头杂草收拾下。

他父亲的坟在南山脚下，上坟得路过一片大地，沿着地边的小路正走着，忽然看见一只黄皮子，看见他立即往前跑。

他一时心起，拿着镰刀就随手扔了出去，没成想，一下子镰刀就砍在黄皮子身上了。黄皮子叫了一声，又往前跑了几步，就不动了。

老赵上前去看，只见镰刀上全是血，被甩掉在地上。刀前面一只一尺多长的黄皮子，颈背躺着血，身体抽搐，眼见活不成了。

他心里一惊，急忙祈祷，说自己是无心的，请神灵不要见怪。到底是心里不安，急忙去父亲坟头收拾下就回家了。

到家了，他老婆正在院子里剁猪食菜。他家养了二头猪，每天都是她老婆采猪食菜喂养。他放下镰刀，上前去帮忙。

正拿着菜，却有种直觉不对劲，猛地老婆拿着菜刀砍来。幸好他反应快，急忙躲开，他老婆拿着菜刀开始在院子里追砍他。

他一边跑，一边说他老婆：“你疯了啊？”他老婆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平时对老赵百依百顺，突然这样，老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院子里跑了两圈，老婆也不说话，就是追。老赵只感觉老婆的刀离着身体越来越近，急忙推开院门，跑了出去。她老婆也没追出来，只是站在院子里，目露凶光一动不动。

周围邻居听到声音出来看，上前去问话，老找媳妇也不回答。老赵响起他杀的那个黄皮子，感觉不对，就去找我大伯了。

我大伯来了一看，就知道老找媳妇是黄皮子上身。急忙上前问话，看见我大伯，老找媳妇说话了：“他无缘无故杀了我的儿子，我要报仇。”

我大伯急忙好言相劝，说老赵无心，一定会多送祭品，请求这个黄仙原谅。但是这个黄仙就是不干，拿着菜刀，谁也不敢上前。

看这个黄仙不让步，我大伯只好请胡三娘来，去和这个黄皮子谈判。然后在让人去周围找找，一般这黄皮子上身，黄皮子的真身也就在附近。

没想到，还没等请，老赵老婆扔了菜刀，像条蛇一样在地上扭动起来。大家正没反应过来，我大伯却知道，这是又有仙过来了，看这个状态常仙无疑。

常仙也就是蛇仙，一般来说出马仙有胡黄常蟒四种，东北说的五仙胡黄白柳灰，白灰二仙算是野仙，很少有出马的。小老板的堂子就是常仙，但是老百姓跺脚蛇仙，比较直白。

我大伯知道事情的起因，老赵并没得罪蛇仙，怎么会有蛇仙来了。我大伯正在纳闷，胡三娘的声音响起，小老板堂口的蛇仙来了，我先走了，它抢先一步把黄皮子抓住了，在房子后墙的一个背篓里。

我大伯急忙去房子后边，果然看见一个背篓挂在墙上，里面还扑腾扑腾的声音。急忙拿下来一看，里面有一条蛇和一只黄皮子，蛇已经把黄皮子咬的马上断气。

大伯知道，这是小老板来给下马威来了，自己来给看事情，却被别的人抢先办了，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但是自己知道，这有点丢脸了。

眼下这个蛇还不能整死，毕竟这是人家把老赵婆子救了。这个黄皮子死了，怨气会算在自己头上，进退两难。把我大伯气的，告诉老赵：“你去找小老板吧。”转身就回家了。

大伯走了，大家把蛇放了，老赵媳妇也好了。那个黄皮子死了，挺大个黄皮子，肉墩墩的，给谁谁不要。

恰好丁老鬼听说，二话不说就把黄皮子尸首拿走，扒了皮卖了几十块钱。据他自己说黄皮子肉他也没扔，包饺子吃了，还说肉的味道好骚。

老赵老婆这件事，大伯虽然生气，但是秉着行善积德的心，并没有说什么。胡三娘虽然不怕，但是也不想惹蛇仙，也就这么忍了下来。

小老板看见我大伯忍了，以为我大伯怕了，就有点沾沾自喜了。逢人便说还是他的蛇仙厉害。一时间，老百姓也知道我大伯去给人看事，却是蛇把黄皮子咬死，也认为小老板更厉害些，有事找小老板的人就多了。

唐桂香是三队一个挺厉害的妇女，五十多岁了，有一儿一女，老公李大龙就是一个农民。李大龙有三个弟弟，母亲早逝，父亲就和李大龙一起生活。

唐桂香作为儿媳妇很孝顺，就是脾气不好，性格泼辣。三个小叔子都分家另过，她就看小叔子妯娌们不顺眼。每年逢年过节，小叔子们想回去看看老爹，她都不留饭，家庭很是不和睦，所以李大龙很苦恼。

76年的正月十五，本是团圆的日子。按照道理，有老人的人家子女们都得回家团圆。但是李大龙的弟弟们只是买些东西，下午送到李大龙家，算是看老爹，唐桂香一看小叔子进门，脸就撂着，一声不吭。

小叔子们也懂事，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李大龙知道老婆这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很快吃完晚饭，就和李大龙出门去滚冰。

滚冰是我们这正月十五的习惯，谐音滚病，意思是去冰上打个滚，然后让疾病滚蛋。一般大家都去大河，有的图近就去井边。

唐桂香是去的大河边，每年的正月十五比除夕热闹，除夕都在家里喝酒，十五却是都出去玩，去的路上都是人。

镇里人基本上都是去通河路那里的河道，这些年形成的一个集合点。那里交通方便，大坝上有下坝的道路，比较好走。两口子随着人流很快就到了通河路那里的大坝上，大坝下去就是河道里了。河道里已经很多人了，三五成群的点着篝火，放着烟花和爆竹。

李大龙嫌乎人多，已经肩膀挨着肩膀的程度，沿着下坝不到二米宽的小道往河里走，道上还都是雪，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往前蹭着，就告诉唐桂香，他不下去了。

唐桂香也没在意，说那你就在上边等我吧。李大龙就大坝上站着看热闹。正好有放烟花的，李大龙就看。

看完烟花，李大龙往下边河道里看找唐桂香，正找着却猛然感觉不对，那就是河道里的人比下坝的人少。

当时下坝路上全是人，就是凭感觉的数量，河道里的人应该很多，但是下边明显没那么多。他就好信留个心眼，盯住一波人，看着那波人下了河四散后，好几个身影就消失了。

他当时就吓出一身汗，想下去找唐桂香，却害怕起来，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是人是鬼，人多反倒不能给他安全感了。

他不敢往人群里挤，朝着远离人群的路，一路小跑回家了，也不管唐桂香了。这也不怪李大龙，估计李大龙早想唐桂香出点事。

这个事是我们这的鬼看灯事件，转年大家就都形成一个习俗，家家门口都点灯，一只延伸到镇外，让看灯的鬼顺着灯走出去。

接着说李大龙回家后，好在十五灯火通明，也不再害怕了，以为自己眼花了。正巧邻居过来喊他打牌，他就出去打牌了，打到了后半夜三点多。

回来后唐桂香已经在炕上呼呼大睡，往天他这么晚打牌回来，唐桂香都会醒来，嘟囔几句，今天却睡得正香。他也没敢大声，小心翼翼的脱了衣服，睡着了。

等到早上，却发现唐桂香还没醒来。他就奇怪了，每天唐桂香起的很早，起来喂猪做饭，虽然泼辣，但是家里活可都是她张罗。

李大龙就去喊唐桂香起床，这才发现，唐桂香怎么也不醒。他急忙去喊柳大夫，等到柳大夫来了，见唐桂香就和人睡着一样，呼吸均匀，摸了摸脉，除了有点弱，也没别的事。

柳大夫见多识广，说这不是实病，这是外病。李大龙听明白了，急忙就去找小老板。到了那里，发现自己的二弟也来了。

一问才知道，二弟媳妇也是这样，睡着了喊不起来。等在想起其他弟弟，一问才知道，这三个兄弟媳妇都和唐桂香一样，沉睡不醒。

小老板到了李大龙家一看，知道是因为唐桂香和鬼一起看灯，因为嘴碎和人家吵架了，鬼一来气把她的魂魄带到阴间了。唐桂香到了阴间，因为和几个妯娌不和，把几个妯娌也拽了下去。

这就难办了，小老板是因为恩怨才能被蛇仙上身，并不是自己有出马的缘分，所以身上就一个蛇仙。现在需要去阴间把唐桂香几个人的魂魄喊回来，难度很大。

他身上的蛇仙并不能下阴，我大伯是因为救了狐仙立的堂口，也没有能下阴的鬼仙。所以说这件事情对于他俩非常难办。

但是这件事必须马上解决，要是七十二小时内喊不回来唐桂香她们的魂魄，她们就会投胎，这几个人就彻底的死过去了。

为今之计，只有冒险选择一个人过阴，小老板想到了丁老鬼，他阳气足，煞气重，灵魂出窍后必定能过了阴间七关，到达地府。想到这，就找人去请丁老鬼。

丁老鬼一听倒也仗义，立即就来了。小老板找了一个空屋子，让丁老鬼穿上寿衣，躺在秸秆做成的拍子上。

丁老鬼头上左边前面摆上豆油碟子照尸灯，顶上摆了一碗倒头饭，插着三根红筷子，筷头缠着棉花。拍子前摆着香炉，烧了三根香。场景就和人去世了一样。

小老板又在丁老鬼身边放了一只癞蛤蟆，白天过阴，阴间是黑天，蛤蟆叫了就是阴间的早上来了，就得得喊醒丁老鬼，别被阴间的鬼兵抓住。

一切准备就绪，驱逐了闲人，小老板请来蛇仙，蛇仙用法力就把丁老鬼的魂魄顶出身体，送到了阴间。

丁老鬼只觉得身体一颤，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唐桂香家门前的街道上，放眼望去，整个镇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不见日月星辰，他知道自己到了阴间了。

看左右景物和人间差不多少，只是一个人没有，想想去自己家看看，但是看不清路，眼前只有一条路影子。他沿着这个路影子走，也不知道是土是泥，走了几步，模糊中路的方向变了，回头一看，镇子已经不见了。

他是个狠人，倒也不怕，沿着路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就很多人出现在身边了，确切说应该是很多鬼。有的和他一样是一个人，有的是左右各有一个小鬼押着。

这些鬼神情沮丧，步履缓慢，走路一点声音没有。各走各的，形成一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队伍。脚下的路也看清了，笔直伸向远方，没有尽头。押解的小鬼同画里的一样，尖脑袋，獠牙扩口，如同夜叉。

他觉得押解的小鬼比在阳间撞的鬼好看，虽然凶恶，却能感觉是正气。这队伍也没人理他，他记住小老板说的话，不要开口，怕有阳气喷出，被小鬼警觉，就跟着队伍走。

走了很久，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座城池。越走越近。到了近处才看清是酆都城，城高不知多少，城宽也不知道多少。酆都城三个字看得清清楚楚。

三个字下边就是大门，高得有百丈，两边是一副对联，上一联：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一联：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没有横批，看的人想哭。

他并没经过鬼门关、黄泉路、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等这些鬼魂该走的路，因为他是蛇仙直接给送进来的。酆都城门的两边是两个高大的鬼兵，如同秦琼敬德那样，金刚怒目。

穿过大门进去后，一个大广场，依次排列着一殿至十殿阎王殿，各个殿门门口都有把守的阴兵，有的认真核对灵魂手里的批票，有的检查灵魂的高矮尺寸，不时传来哭声。

他按照小老板的嘱咐，绕过十殿，到了十殿的后方。这里要说的是，十殿是横向排列，宽度不知道多少，但是他一想到后边就走到后边了，这就是心念所致。

十殿的后方是个集市，就很热闹了，不像前面那么阴森。这里人声嘈杂，马牛叫声此起彼伏。他在集市里仔细寻找，终于看见唐桂香和她的几个妯娌正在一个花摊前买花。

他急忙上前拉住唐桂香，唐桂香看见他，还以为丁老鬼占她便宜，急忙甩开说道：“丁老鬼，你来干啥，这是卖花的。”他急忙说：“李大嫂你走错地方了，快和我回去。”

唐桂香却以为他说胡话，说：“这个集我刚逛，回去干啥，你快走开，别耽误我们几个买花。”说完和三个妯娌就一人在头上带了一朵。

丁老鬼没办法，还不知道怎么整，因为小老板没告诉他怎么回去。正着急想这小老板也没说把她怎么整回去啊。眼见唐桂香她们又逛到布摊前，一人买了一块黑布。只好跟在后边，看有什么办法。

唐桂香这边买完布带完花，拉着三个妯娌乱走，集市边有个饭馆，就喊她们几个：“大姐进来吃口饭吧。”唐桂香他们就进去了。

丁老鬼着急了，急忙想跟过去，这个时候就听见有人喊，天亮了，无常来了。集市转眼就不见了。啥也没有了，他正在发懵不知道怎么办，听见有人喊他，就答应一声，一下子就在过阴的小屋子里醒来了。

看见他醒来，小老板的心也放下来，旁边的癞蛤蟆呱呱叫着，丁老鬼啥事也没有，急忙把见到唐桂香的经过详细说了出来。小老板听完说知道了，你看看外边，天已经黑了。

丁老鬼一看外边果然漆黑，一问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他这一趟走了五六小时。李大龙和几个弟弟见他醒来，也进了屋，等着小老板指使。

小老板马上告诉李大龙去附近人家寻找，谁家的猫下崽子了，找脑门上有花印的四个黑猫，买回来也行，要回来也行。这哥几个连打听在托人问，终于问到六队的老郑家猫下了四个猫崽子，都是黑色，脑门上一个白花印。

哥四个急忙把猫整回来，小老板把猫接过来，就扔到院子里摔死了。这个时候就听到唐桂香在那喊：“我还没吃完饭那，怎么赶我。”睁开眼睛醒来了。那哥几个回家，老婆也都醒来了。

唐桂香坐起来，看见李大龙和几个邻居和小老板，还有点迷茫，仔细回想一下，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发生的事，不禁一下子脸色煞白，好久说不出话来。

等到她缓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李大龙才听她学了事情的经过。

十五当晚，唐桂香下了河堤后，就和几个女人一起走，她听到那几个女人说，一会要去赶集。她还想十五那来的集，就随口问了一句：“这大过年的去哪里赶集？”

其中一个女人说道：“你还不知道啊，一会我们带你去吧。”唐桂香随口就回答：“好啊。”那人又说：“你还想带谁啊，我们帮你喊。”唐桂香这个时候就突然好想几个妯娌，就说：“带我几个弟妹吧。”然后她就看见几个妯娌都来了。

平时她挺烦几个妯娌，但是这次见面感觉一点都不烦。她们几个就跟着那几个女人走了一会，就看见一个集市了。

唐桂香很高兴，在看那几个女的都不见了，她就和三个妯娌转悠，后来看见头花，就想买。恰好这个时候丁老鬼拉她，她烦丁老鬼，把丁老鬼赶走了。

然后她感觉有点饿，看见集市边有饭馆，就带着三个妯娌去饭馆吃饭。刚坐下，饭馆里的人就给她们端了一碗奶，她们就喝，没等喝完就回来了。

这是后来想起的，当时是一点意识没有。李大龙心想那就对了，这几个猫正在吃奶，他们抱回来的。唐桂香后来想起李大龙吓得跑开，骂了他半个多月，家庭更不和睦了。

小老板整完这次过阴，元气大伤，得有半年没看任何事。倒是丁老鬼，可有吹的了，毕竟下过地府。

上回说道丁老鬼下地府去救唐桂香，救回来后感觉自己很有能耐，没事就和别人乱说，这些事情应该是保密的，要是让地府知道可是有惩罚的，但对于丁老鬼这样的人，是不在乎的。

七六年的二月二，丁老鬼杀完猪早早回家，还拿回一些自己私藏的猪头肉。那个时候，我家可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猪肉，丁老鬼作为屠宰员，杀完猪就可以割下一块，猪贩子也不敢说啥，所以他家猪肉不断。

他老婆看他又拿回猪肉，有点腻了，说：“今天过节，你去把那只芦花鸡杀了吃吧，换个口味。”他点头答应，就拿着菜刀去杀鸡了。

他烧上热水，然后选中一只芦花，把鸡脑袋反折，薅了鸡脖子处的鸡毛，一刀割下去，放了鸡血，就拿开水一烫，薅毛开膛，很是麻利的整完了。

他这一切都在院子里完成的，完成后就把鸡放在一个盆子里，然后进屋去拿菜板子，准备把鸡剁成小块。

当他把菜板从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早上六点多钟，他看见刚杀完那只鸡，已经一根毛没有，开膛破腹的白条鸡，正站在盆子里。

他呆住了，那只鸡突然昂首蹦起来，打了一个鸣，然后跌落盆中没有声音了。这个鸣把丁老鬼的汗毛都吓的竖起来。他冲到装鸡的盆子前，那只鸡已经是白条了，在盆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知道绝对不是幻觉，一时间老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杀好了没有，快点剁，锅里油热了。”他犹豫了一会，在想这只鸡到底要不要吃。

想来想去，到底是自身煞气重，就没有让他感觉害怕的事情。而且不想吓到老婆孩子，就把鸡剁了，拿进屋子让老婆炖上了。

炖好后，他先吃了一口，没什么怪味，还挺香的。他老婆孩子也大口吃了起来，他心里虽然有疑问，心想可能是鸡还有神经连着，也就吃了。一只鸡，一家三口一顿吃个干净。

吃完后，老婆收拾桌子，孩子去上学了，也没看发生什么事，他终于有点放心。可是等到老婆收拾完桌子，回来对他说话，嘴里竟然发出的是鸡叫声。老婆可能浑然不觉，对着他就是咯咯咯咯一阵。

他目瞪口呆看着老婆，老婆也反应过来，大喊的神情，嘴里却还是咯咯咯咯。他明白，一定是那个鸡的事情了，一时间想到了儿子，急忙先让媳妇安顿下来，到学校去问，幸好儿子没事。

回来后，媳妇泪眼婆娑的坐在炕上，他安慰几句，告诉老婆别害怕，就去找小老板了。

小老板一听说立即就来了，一看就知道坏在丁老鬼身上，就因为走了一次阴，然后逢人就往外说阴间的事，阎王不干了，派鸡鬼来惩罚他。

这件事解决的办法得是求阎王，小老板让丁老鬼赶快找个十字路口，烧了五斤四两纸，又烧了一个纸扎男童和一个倭瓜。可是到了晚上也没好，这是阎王爷不接受这些贡品。

没办法还得找人去求阎王，这就麻烦了，这还得过阴。小老板上次是让的丁老鬼过阴，这次丁老鬼是当事人，直接去求阎王不合适，阎王在把他留下。

小老板就觉得得找一个悲王了，这要是有悲王，派悲王去引荐就好，这事就好办了。悲王就是鬼，在出马仙的堂口称为悲王。这个称呼就很内涵，悲王，悲伤之王，悲伤到阎王爷都不管，不用投胎，一直做鬼。

悲王在出马仙的堂口里主要负责去阴间和大小鬼、阎王判官沟通信息，帮助有事的人，这样能积累一些功德，最终修为鬼仙。

这个角色很重要，有的事情必须去酆都城才能办，胡三娘和蛇金花的道行又直接进不了酆都城，办不了事，还出什么马。

现在就说小老板想马上找个悲王，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不是着急的事情，不是说你找马上就能找到的，所以这事就有点发愁。他人心眼多，就对丁老鬼说自己为了唐桂香的事情大耗元气，暂时帮不了他，让丁老鬼去找我大伯。

丁老鬼看小老板没办法，只好就来找我大伯了。我大伯一听，知道小老板说得对，可是我大伯的堂口也没有悲王。

但是我大伯答应下来，因为小老板给唐桂香从阴间找回来后名声大振，我大伯不想输给小老板，于是就让丁老鬼放心，他一定帮助丁老鬼。

大伯想来想去，这个悲王暂时也找不到，去阴间求情是不可能了。想来想去，不如把这个鸡鬼抓住，也就好了。鸡鬼来自哪里，当然是金鸡山。

人死后先到土地庙，然后经过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恶鬼村和迷魂殿，最后阎罗殿受审，然后才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轮回转世。

三大恶地就是恶狗岭、金鸡山和恶鬼村

下了望乡台一路前行就是恶狗岭，一阵阵的狗吠声震耳欲聋，听的人毛骨悚然。一群群的恶狗，目光凶横，满嘴钢牙，皮毛钢丝一般坚硬，向路过的灵魂疯咬过去，扯掉腿脚，掏空内脏。入柜装殓时候给尸身手心赚的干粮和打狗棒为的就是过这恶狗岭而备的。

爱狗人过这恶狗岭如履平地，一路向前；害狗杀狗吃狗人过这恶狗岭怕要魂飞魄散。恶狗岭满岭皆是残肢破体，污血淋淋。能全身过着恶狗岭的寥寥无几。

过了恶狗岭就是金鸡山，一群一群的公鸡漫山遍野，那铁嘴和秃鹫的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下一下的都要捯瞎灵魂的双眼。

那锐利的爪子更像大黑爷手里的抓魂钩，一爪子就可以让你皮开肉绽，深入五脏六腑，并且不抓出你的心肝不算完事。生前吃鸡多的基本上过不去这里，幸好有五谷粮囤撒开粮食，吸引鸡的注意，才能过去。

恶鬼村里都是横死，肢体残缺的恶鬼，因为是横死怨气重，缺胳膊少腿不甘心，就在这恶鬼村等待后边有健全迷惑的灵体来了，抢夺他们的肢体给自己按上再往前走。说白了，就是一些恶鬼的聚集地。

金鸡山原来只是一片平地，经过这么多年这些鸡啄出灵魂的肢体，五脏六腑堆积，才形成了山。这些鸡鬼宁愿不转世，免得在阳间在受挨刀之苦。

大伯既然决定抓这个鸡鬼，当时就和丁老鬼去做准备，半夜子时开始行动。很多人认为子时是半夜十二点，这个纠正下，子时是半夜的十一点开始。

事不迟疑，趁着正是上午，我大伯拉着丁老鬼去了后大河，找到徐豁子。徐豁子的小房子前还有不少鱼，大伯和徐豁子寒暄几句，就让丁老鬼把稍微大点鱼的脑袋砍下来，只要鱼脑袋。丁老鬼挑拳头大的鱼脑袋砍下来四十多个。

大伯和丁老鬼就回到丁老鬼家，先让丁老鬼把老婆送到小老板那里，不让她在家看见他们干啥，小老板知道我大伯要抓鸡鬼，也积极配合，先留住了丁老鬼老婆。

大伯这边马上烧锅，把这些鱼头都煮熟了，然后把鱼脑子都抠了出来。再把这些鱼脑子放在锅里烘干，磨成粉。又找来一把供香捣碎后，把鱼脑粉掺和在里面，又搓成香。按照地支鸡是第十位，搓了十根香。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胡乱吃了一口饭，大伯又让丁老鬼从屠宰场找了一张羊皮，抹上人的唾液。然后铺在他家鸡窝里。

一切准备就绪，天已经黑了。大伯和丁老鬼又扯了一会闲话，眼看十点多了，他让丁老鬼把老婆领回来。两人进屋后，大伯就在鸡窝里点燃了那十根鱼脑香。

这鱼脑香本就是吸引鬼的，也算是秘术了。鲶鱼脑是最好的，鬼闻到鱼脑就像是人看见山珍海味。

大伯点燃香后，就躲到了鸡窝后边。屋子内，丁老鬼和老婆也睡不着，老婆还是不敢说话，坐在炕上也不睡觉，丁老鬼只好陪着。

子时到了，丁老鬼的老婆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自己掐住喉咙，丁老鬼刚要过去制止老婆，却见猛地张开口，丁老鬼眼看一股黑气从老破嘴里喷出。

黑气穿墙而过，丁老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我大伯在院子里喊：“丁老鬼，你老婆没事了。”丁老鬼急忙出屋跑到院子里，却见我大伯抱着他下午拿回来的羊皮，里面好像包着什么，还在挣扎。

大伯紧紧的抱着，告诉丁老鬼：“我得把这个鸡鬼拿到堂上送走，就不在你这里呆了，记住啊，以后别乱说话。”丁老鬼急忙道谢，送走了我大伯。

回头看见香还点着，就上去闻了闻，一股腥臭味让人作呕，急忙踩灭了进屋。进屋了，老婆好了，说话也正常了。不由得感慨，小老板和我大伯都是有真本事。

这件事以后，小老板和我大伯都想请个悲王，但是查了祖宗那几代，也没有横死的，这个悲王最好是选自己家的鬼魂，没结婚的，横死的都行，但是都没有，只好作罢。只是希望过阴这类事情少点。

其实有的事情，也不用找出马仙，我们这的人基本都懂点这些事怎么办。

十三那年冬天我和邻居郭二，盛杰一起去大架子山砍柴火。我们三个说说笑笑过了大河走到山里，然后就分头开始捡柴火。我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也捡不多少，也就是水桶粗的一捆就够了。

捡了一会，我听见他两有说有笑的，我就往他俩那走去，看他俩在干什么。原来是有一个树桩子，挺粗的，离地面能有半米高。他俩站在上边，看见我来，就喊我也上去。

我看地方小就没上，我说你俩快点整吧，一会咱们回去去大河滑爬犁。他俩一听就下来了，整完我们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他俩就都发起了烧，还说胡话。他们的父母给他俩吃了药，也不见好。又送到医院打针，在医院的时候恢复的挺好，到了家有开始发烧。

连续好几天，他俩的父母问他俩也问不出啥，就来我家问我那天白天都干啥出格的事了。我想来想去，也就是站在木桩子上算是出格点，我就说了。

当时我的父母也在场，一听站树桩子上了，就说坏了，是不是得罪山神爷了。原来山上的树桩子是山神爷坐的，凡人上山不许坐更别说踩了。

他俩的父母急忙买了些烧纸，拿了几个馒头，又买了一只烧鸡，那个年代烧鸡可是很少吃到，我都馋怀坏了。带着我找到那个树桩。

在树桩子底下摆上馒头和烧鸡当贡品，又烧了纸钱不停的捣鼓着山神爷勿怪的话。烧完纸钱就带着我回家了，说也奇怪到家他俩就好了。

当然这是得罪的正神，要是得罪一些邪仙可不是这么简单，还是需要出马这些人。我大伯和小老板知道对方各有所长，也不在较劲，反倒热心的给对方推荐生意，丁老鬼没事就拿回点肉，请我大伯和小老板喝酒。这样一来，三个人的关系反倒越来越好了。

往后开始，镇里也没啥大事，找我大伯的无非就是小孩子吓到了，妇女吓到了，再就是来批八字这些小事，有件事挺有意思。

老刘家的二小子，十五岁，去大河洗澡，上岸的时候就感觉脚被抓住，凭感觉认为是人手，吓得大叫一声，连衣服都没穿，跑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话都说不清楚，嘴唇一直颤抖，老刘太太一看宝贝孙子这是让吓到了，急忙去找我大伯。我大伯到了地方，这种孩子去下到，一般就是晚上趁他睡着喊喊名字，也就好了。

但是这小子不睡觉，吓得睡不着，有一点声音就说有人抓他脚。大伯还仔细看了，他的魂魄也没离体，让老刘太太去大河边喊也没有用。

最后断定，这孩子变成实病了，马上送到卫生所，在卫生所打了好几天针才缓过来。只是再也不敢去大河洗澡，后来这个孩子长大就有社交恐惧症。

现在想想，迷信河科学还是联系在一起的。小老板那边也没啥事，他每年会收一些动物来放生，说积累功德快。但是人们在山上抓到野鸡、兔子啥的就吃了，肚子里没有油水，还没有放生的意识。时间飞快，就这样到了八零年。

转眼到了八零年，爷爷给大伯另盖了二间半板夹泥的土房，都在一个院子里。爷爷还在想着大伯能够结婚，没有房子不行。爷爷还准备手表、缝纫机、自行车，这是那个时候的三大件，然后托媒人，说啥要给大伯找个媳妇。

但是缘分这个东西实在奇怪，婚姻不是单方面选择的，介绍了好几个，也都见面看了，一听说我大伯是出马立堂的，没有一个同意的。

邻居唐大嫂，就给我大伯介绍过对象，虽然没成，但是我大伯也很感激她。正好看了她生辰八字，我大伯说她今年破财，让她注意一下。

正好今年唐大嫂因为超生被罚款了。她信我大伯，又把她的姨家妹子介绍给我大伯，可是我大伯嫌弃人家丑，说啥不干，气得我我爷爷整天骂他，他也不当回事。

小老板这几年一直再找悲王，他说三队不像六队，三队在镇边上住，阳气不如六队在镇里，以后一定能用上悲王。可惜的是，一直没找到。

八零年六月，连续下了20多天的大雨，镇子边的河发大水。河面从原来的百十来米扩大到了二里多宽，一直淹到大架子山山脚。

我们六队地势高，河堤和地面一平，不是堆起来的，所以挡水比较厉害。上游的几个镇子就不行了，人都转移了，我们站在河堤上经常看到冲下来的家具。

我家正好离大河近，没事就去河堤上看大水，浑黄的河水带着响声往下流真的很壮观，也让人感到害怕。河水越涨越高，天上的雨也还在下，马上差个一米多就要涨上地面了，河堤被水片下来了十来米，大伙都不敢靠近河堤了。

正在担心要是雨再下，估计河堤就冲毁了。好在一个白天天晴了，不再下雨，我和一帮人没事在那看河水，心里也在祈祷别涨了。听见有人喊“快看、快看”。

大家看去，看见河心有一股水流逆流而上，河面上还露出两像树叉一样打着斜的东西。离着虽远但是感觉应该很大，带动着好宽的一条水逆流而上。不知道谁喊一声，龙角，那是龙。大家一直看着，那角逆流而上了很远才潜入水里了。

我回去和我大伯说，我看见龙了，大伯就好想知道这件事，他说：“是啊，这老龙神再不去找河神，咱们这就冲毁了。”

我那个时候已经三年级，我问大伯：“真的有龙么？”大伯说：“你认为有就一定有了。”我当时就认为有，等到多年后，我才明白，或许这是一种信仰。

八零年，来了一伙山外人收皮子，什么兔皮、狗皮、狐皮、兔子皮都收。我家有个邻居孙二喜子，他看这个来钱快，就开始打这些东西，兔皮不值钱，狐狸不敢打，他就专门打水耗子。

水耗子是水里的，有点像河狸，还有点像荷兰猪，指尖有璞，毛皮溜光水滑，一张能卖到好几十块钱。他在山里的小河流沟下网，起早贪黑的，每天都能整到几只。

水耗子扒皮去卖，剩下的肉就分给左邻右舍吃，说实话，这个肉很是鲜美，我家还吃过他送来的水耗子肉。他父亲那个时候七十多，体格也不怎么好，闲着没事就拄着拐棍站在大门口看。

我大伯看过他对我说，这老爷子活不过今年了。也就是六月的一天，我家正吃着饭，一个人突然跑进屋子，是二喜子喊我父亲:“老叔，快去看看，我爹死过去了。”

父亲急忙撂下碗筷，跟着去了。我家在六队屯亲里辈分挺高，一般和我父亲一边大的人都叫我父亲老叔。不大一会，父亲就回来了，母亲问怎么了？

父亲说:“没啥事，早上吃着饭，一下子没气了，以为死了，我去的时候缓过来了。”母亲说:“整的这个吓人。”

这老孙头算是命不该绝，父亲说他去的时候这个老头都没气了，换装老衣服的时候，突然缓过来的。可能是突然间晕厥了，假死。在民间，这算喜事了，因为去了阎王爷哪里走一遭，短时间内阎王也不会找。

但是以后的事情并不让人欢喜，这老爷子缓过来就不再出门了。没假死之前，只要天气好，他是必然在门口长凳上坐着晒太阳的。

从起死回升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睡觉的小屋子里，整天拉着窗帘，太阳晒都晒不着。而且告诉二喜子，每天给他做鱼吃。

二喜子每天都去抓水耗子，父亲想吃鱼，只要顺手多下一张网就可以，这没啥难处，于是天天给父亲抓鱼吃。就这样过了十来天，二喜子感觉父亲不对劲。

老头越来越怪，开始的时候还出来和二喜子一张桌吃饭，后来就让二喜子直接把饭送到他的小屋子里。二喜子想进屋看看，老头就骂，二喜子也没办法，心想父亲岁数大了，由他这样吧。

这天二喜子的姑姑来看哥哥，二喜子出外打水耗子没在家，他姑姑推开们进了屋子，看见哥哥正拿着生鱼在吃，脸色灰暗，就和死人一样。

他姑姑上前惊问道：“哥，你怎么吃生鱼。”孙老头一看见她，“啊”的一声就跑进了小屋。他姑姑一看老孙头跑的，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快，心里就想着不对劲，马上就离开了。

她没去找我大伯和小老板，因为她认识一个我们镇一个神婆，能掐会算，但是没有仙，只不过是因为岁数大，不怎么看这些，只给熟人看。

这个神婆姓孟，大家都叫孟二娘。这孟二娘来了一看，就说老孙头死了，是被长毛的附身了。本来想附在二喜子身上，二喜子年轻火力旺，附不上去，正好借着老孙头死了，附在他身上。

孟二娘不像我大伯和小老板那样，找仙和附身的野仙谈判，而是简单粗暴，说去找个猎户来吓一吓，吓跑了就好了。

这时二喜子也回来了，听见这么说，也想起自己父亲这些天不对劲，不敢见阳光，屋子里一股腥臭味，所以也相信孟二娘说的话，就去找我们这的老猎人张没鼻子。

张没鼻子和李铁头齐名，都是我们这有名的猎人。他的鼻子是被黑瞎子舔掉了，嘴唇也舔掉一块肉，整个脸鼻子那里是两个窟窿，嘴唇上翻，凶神恶煞一样。

张没鼻子一听这事就来了，端着猎枪进屋后，对着老孙头喊道：“什么妖邪，还不快点滚开。”可是老孙头只是看他一眼，突然发出一股怪声：“哈哈，就凭你也想吓跑我三仙姑，快走吧。”

张没鼻子又呵斥了几句，人家老孙头不理他了。没办法，他只好灰溜溜的出来了。告诉二喜子，没吓唬住。二喜子也在听啊，起码确定他爹的确是妖物上身了。

他看张没鼻子不好使，出门找我大伯去了。我大伯一番掐算，就是二喜子打水耗子太多，人家有道行的前来寻仇了。都自报三仙姑了，这是有些道行，不是普通猎人能吓走的。

二喜子慌了，急忙问怎么办。大伯想了想，我要是去一定能治了，但是杀鸡蔫用宰牛刀，我也懒得动，你去找丁老鬼吧，他去就行了。

二喜子急忙就去请丁老鬼，丁老鬼那是侠义之人，古话说的就是有道理，仗义每多屠狗辈，立即就来到了二喜子家。

二喜子的姑和孟二娘也都在，见他进了院子，就推开屋门，让他进入老孙头的屋子。他进去后大喝一声：“何方妖孽，我丁老鬼来了。”

老孙头正在炕上躺着，看见丁老鬼进屋就好像吓了一跳，一下子蹦下炕，就要往外跑，丁老鬼一把拽住，大喊一声：“跑啥!”老孙头一下子就堆在地上了，不动了。

丁老鬼害怕了，他不害怕妖魔鬼怪，但是把人吓死，他害怕吃官司。二喜子和孟二娘进来，把老孙头扶起来，早都没气了。在看老孙头的脸，都有腐烂的肉了，身上一股腐臭的味道，熏得好几个人都吐了。

见丁老鬼还一脸担心，二喜子急忙安慰丁老鬼几句，然后话不多说，立即给老孙头发丧，好在上次假死时下葬的东西俱全，大伙帮忙一张罗，也没停尸，直接埋了。

这下丁老鬼更出名了，有名的鬼见愁。我大伯讲话了，丁老鬼都可以当门神使。这一天，小老板精神抖索来找我大伯了，说他找到适合当悲王的人（鬼）了，我大伯也感兴趣，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小老板神神秘秘的关上门，才和我大伯说起。

七三年那段特殊的岁月时候，镇里有一家姓郭，户主叫郭忠，郭忠的父亲是地主，有两个媳妇。郭忠是大房生的，生下来没多久，他父亲和他母亲就在那段特殊的岁月被斗死了。

他父亲没挨斗之前找个高人算卦，那个时候我大伯和小老板还没出马。高人说他家的财物要离去，应该好好防守，如果财物离去了，他家马上就会出事。

他就每夜都雇人分别看守。有天夜里十二点夜里，有声音，就喊起来他。他看见有一队穿黄色衣服的人从屋里走出来走出来；紧接着又一队白衣人从屋里走出来。

当时他感觉害怕都忘了财物要离去的事，等人离去离去之后才明白过来。急忙翻找自己家的黄金白银，全都不见了，走出去的黄、白人，全都是金银钱货。

又过了不久的夜晚，又见到一个瘸腿人背着柴薪走出来。他非常着急，急忙上前拽住。那个人倒地，变成他家的折了一条腿的锅。有精气的东西离开，这是有大祸的预兆，没多久他就挨斗死了。

为了活下来，小房当时说自己是被郭财主抢来的，这样换来了同情，不但没有事，还被当作正面典型。郭忠那个时候还小，特殊时期过去后，小房就抚养郭忠，对郭忠也挺好，并无虐待。

但是郭忠却记住了小房揭露过父母的事情，认为父母的死是小房造成的。等到郭忠长大，小房老了，郭忠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狼子之心就暴露出来。

郭忠结婚后，小房半身瘫痪，失去劳动能力。一米六的个头只有七十多斤的老太太，只能每天躺在炕上，好在性格刚强，自理虽然困难，也坚持自己去，不用郭忠伺候。

等到有一天，小房彻底不能自理了，瘫痪在炕，郭忠媳妇伺候几天，后来郭忠不让，也不给饭，小房被活活饿死了。

下葬时，郭忠害怕小房变成厉鬼复仇，也没用棺材，直接挖了一个坑，还在小房身体上压了一个磨盘，磨盘也称白虎。俗话说，白虎压身，永不翻身，她想让小房的鬼魂永世不得翻身。

我大伯听完，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郭忠他也熟悉，在铁业社干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有两个儿子，没想到会办出这种事。

我大伯问小老板怎么知道这事？小老板说前几天郭忠死了，临死前心里不安，告诉了他老婆，他老婆只知道小房死，郭忠也没告诉谁，就自己出去埋了，没想到还有这事。

过重老婆就很害怕，就去找小老板说了这事，想让小老板帮忙。小老板一听，这不是正是一个怨气重的鬼魂么，安慰了郭忠媳妇几句，让她别害怕，打发她回去。就来找我大伯了。

按照他的意思，只要去把小房的尸骨上的磨盘拿走，让小房的灵魂解脱，这样小房的鬼魂一定知恩图报，让她做悲王没问题。

我大伯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悲王不是这么找的，但是看小老板，已经下定决心。我大伯问小老板：“这个小房死了多少年了？”

小老板说：“没几年，就是前年没的。”我大伯说：“前年没的，郭忠今年没的，这也是报应。”小老板说：“管什么报应，我觉的这个当悲王一定行，这样可以帮你我办事。”

在小老板的百般劝说下，我大伯终于同意了和他一起去办这件事，两个人看了黄历，日子选在后天的半夜。为什么半夜，因为大白天的刨人家坟墓，不得被抓起来啊。

上回说我大伯答应和小老板去坟地找悲王，时辰定在后天子时。大伯在家就准备东西，什么黑驴蹄子黑狗血，桃木剑摄魂铃，这都是害怕人家不答应，变成厉鬼无法收服。

小房的坟地在南山里面的二伐沟，大架子山在北面，南面的山没有名，就一直叫南山。

二伐沟离镇里十多里地，两山夹一沟，一条小河在沟底。去二伐沟一条沿河道路，二伐顾名思义是第二个伐区，是木材的产地，政府在里面建设了一趟房子，让采伐工人居住。

房子依河而建，房子后就是一片乱坟岗，多为以前的参客，采山客等无主孤魂，镇里很少有埋到这里的。坟太多，阴森森的，有住过的采伐工人说，给多少钱也不去这里住了，太吓人。

我家邻居刘大宝就是采伐工人，一年冬天被领导派到二伐沟，在那里吃住。住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就听到外边有声音。出门看是一个老太太骑在杖子上，我们这居住的院墙都是用木板做的墙，俗称杖子。

这个老太太打扮和常人无异，但是看见刘大宝他们，就扔石头打他们。刘大宝他们吓坏了，好在天亮这个老太太就不见了，一连半个月，工人们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撒尿。

这个时候领导又派上来一个人叫齐贵，他家有猎枪，因为想既然到了山沟里，可以打猎就带来了。上来时，工友就和他说有个老太太如同鬼魅的事情。

他也没怕，就等着晚上，那个老太太又出来的时候，偷摸着瞄准，给了那个老太太一枪，一下子轰在身上，老太太掉下来不见了。

天亮了大伙走到跟前一看，杖子下有一个白色的瓦罐，已经打出窟窿了，拿去给明白人看，是一个陪葬品，从此后再没看见那个老太太。

这是题外话，就说大伯和小老板要找小房的坟，还面临着一个难题。郭忠为了镇压小房，才埋到这么远。也没给立碑，就是埋了个土堆。

郭忠死了，他的老婆儿子都不知道小房的坟在哪，那里面坟那么多，还得用方法找。这个我大伯不会，小老板会，告诉我大伯放心，一定能找到。

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后天，我大伯和小老板傍晚就出发了，两个人大棉袄、二棉裤穿得严严实实，因为是冬季，还很寒冷。我大伯说骑自行车，小老板说骑着笨，还是走着去。

小老板背着一个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大伯问是啥，小老板说砖和烧纸，大伯知道是找魂用，也就不问，两个人往东南走了五里多地，有条小路冲南。

二人上了这条小路，再走个十里地左右就到了。越走林子越密，天色越黑，两个人也不害怕，毕竟都是出马的，一路谈笑风生。

因为说起磨盘压住，我大伯讲给小老板一个故事。说有个新死的鬼，形色憔悴身体消瘦，忽然又遇见一个鬼，是他死了二十多年的朋友。

这个鬼又肥又胖，问新鬼说："你怎么弄得这副样子啊？"

新鬼说："饿的呀，我愿意这样吗？老兄这么胖，大概知道不少窍门儿，教教我好吧？"

胖鬼说："太简单啦，你只要到人们家里去作怪，他们一害怕，就会给你吃的。"

新鬼就来到一个大村庄东头的一家，这家人十分信佛。西厢房里有一盘磨，新鬼就像人那样推起磨来。

这家主人看见后就向他的儿子们说："佛可怜咱们家穷，派来一个鬼为咱家推磨了！"于是就弄来很多麦子往磨上续。

新鬼磨了好几十斗麦子，累得跑掉去找胖鬼骂道："你这家伙怎么骗我？"胖鬼说："你再去一家，保证能行。"

新鬼又到村西头的一家，这家信道教，门旁有个舂米的石碓，新鬼就上了碓捣起谷来。这家主人说："昨天鬼帮助村东头那家推磨，今天来帮咱家捣米来啦，快给他多运谷子来！"又让婢女们跟着又簸又筛。

新鬼一直干到天黑，累坏了，也没混上一口吃的。晚上回去见到那胖鬼，大发脾气说："咱俩在人世时还是姻亲呢，非同一般交情，你怎么总骗我？我白帮人干了两天活，连一盆吃喝也没混上！"

胖鬼说："老兄也太不凑巧了，这两家不是信佛就是信道，都不怕鬼怪。你再到平常百姓家去作怪，保你能成。"

新鬼就又去了一家。这家门口有竹竿，新鬼进了门，看见一群女子在窗前吃东西，到了院子里看见一只白狗，新鬼就把狗举起来在空中走。

家里人看见大惊，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请来大师掐算。大师说："有个外来的鬼到家讨吃的，你们把狗杀掉，再多备些酒饭果品，放在院子里祭祀，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这家人照着办了，新鬼饱餐了一顿。

当然这个只是故事，是因为磨盘引出来的。二人一边走一边胡扯，到了二伐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一入沟口，看见满山的坟头，也分辨不出新旧，小老板不慌不忙，就开始做法找小房坟。

只见小老板拿出来五块新砖，立着四块，上边横一块，立成一个小庙，庙口对着正南。立完念叨：“土地老爷本性韩，不住东北住西南，如今了却生前愿，瑶池大路去成仙。”

大伯知道这是立庙，念得立庙咒，往常都是人死了报丧没有庙，采用这个办法，没想到小老板用到这里，看来小老板是想求土地爷。

不过想想也对，这个人死后需要去土地爷这里报庙，来求去阴间的路引，土地爷就相当于阴阳两界的沟通神。这小房死了被压住，没去报庙，土地爷应该知道。

小老板立完庙，烧了几捆纸，点了三根香，开始诚心祷告：“土地爷，下有善人为了解救受苦亡魂某某（小房的名），但如今找不到亡魂坟墓，请土地爷明示。

祈祷完，过了能有一刻钟，香都烧到一截了，只见香烟突然凝结一线，就像是细绳一般，朝着远处慢慢飘去。小老板喊我大伯：“土地爷显灵了，走快跟上。”

我大伯跟在小老板身后就走，绕着坟头，那烟线七拐八拐的，最后到了一个坟包前就不动了。说是坟包，也太小了，和周围的坟一笔也就赶上人家三分之一大。

我大伯和小老板去附近找了一些松树枝，厚厚的一层，盖在坟包上，又找了桦树皮点燃。二人开始等待，这是因为天寒地冻，小房的坟头土冻得和水泥一样硬，得烧化了，才能挖动。

烧了一个小时，眼看用锹能挖动了，时辰也快到子时了，俩人立即一人拿起一把铁锹就开始挖。这边的墓坑都挖的不深，因为东北地气厚，也就挖深三十厘米左右。

已经烧化了，非常好挖，没几下，大伯一锹下去，哐当一声，知道是遇到了磨盘，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清理泥土，磨盘露出。

二人下去，用尽浑身力气才挪开磨盘。往下一看，郭忠都没给小房用棺材，磨盘下就是尸骨，已经腐烂和泥土掺和在一起。

小老板和我大伯一看这样，尸骨也没法捡起来了，就用土给埋上了。只要没有磨盘压着，这小房应该轻松了。小老板随后开始烧纸，心里默念请小房去他的堂口，他会供奉祭祀，到时候择日投胎。

随着祈祷完毕，小老板又拿出引魂幡，想领着小房的鬼魂回去，但是却一点动静没有。鬼魂上幡，起码有风声，但是那引魂幡却是一动不动。

等了半天，才感觉不对，小老板对我大伯说：“糟了，她没在这里，她应该是去郭家报仇了。”我大伯也猜到了。

挪开磨盘后，小房的鬼魂得到释放，压了好多年，受磨盘白虎之气啃噬，每天死不如死，释放后，虽然感激眼前释放之人，但是怨气太大，直接奔着郭家报仇去了。

这么重的怨气，这要是闹出人命，我大伯和小老板替仙积累的功德就都白费了，二人急忙往家赶，好在有一丝安慰，小房的鬼魂被压这么多年，犹如大病初愈，不一定有多大能耐。

二人回到我大伯家，凌晨二点多，这个点也不能去看老郭家有事没有，这就尴尬了，小老板去三队更远，干脆就在我大伯的狐居住下，又累又乏，二个人上炕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醒来都八点多了，两人洗把脸，胡乱吃了点煮面条，吃饱了也没见人来找我大伯，还挺高兴，因为老郭家离我大伯家近，要是有事估计得找我大伯。

小老板就想回去了，还没等回去那 ，他家孩子骑着自行车来了，一进门问声我大伯好，紧接着说：“爸，快回家，郭大爷的儿子找你去了，在家等你那，好像很着急。”

我大伯和小老板对视一眼，心想真的来了，小老板拽着我大伯一起去，我大伯也想去看看，就这样，大伯骑着自行车，驮着小老板，急匆匆的去了小老板家。

二人骑得飞快，车链子都蹬冒烟了，很快到了那里，老郭家二小子见到他俩进屋，还没等他俩坐稳，就焦急的说了昨天后半夜发生的怪事。

昨天后半夜，郭老二感觉身上一凉，就惊醒了。就看见小房站在他床前，脸色铁青，迷迷糊糊中也没害怕，就问：“奶奶，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小房说道：“你爸那，我怎么没见到他？”郭老二说：“我爸不是前几天死了么？”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小房不也死了么。一时间，身上汗毛就竖了起来，尿了一被窝。

小房咬牙切齿的说：“死了！死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去找他，找不到你们就等着断后吧。”说完就不见了，郭老二一时吓得动弹不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扒拉一下身边的媳妇，媳妇却是睡得死死的。这也是她媳妇对小房生前还挺好，小房记得就没吓唬她。

他心里害怕，急忙穿上衣服起来，这个时候听见动静，他媳妇也醒来，说道：“你起这么早干啥，我刚才梦见小妈了。”媳妇一直喊小房为小妈，郭二急忙害怕打断：“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穿好衣服，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半，想来想去也不能这么早就去找小老板，还不敢和媳妇说，媳妇还在那磨叨：“梦里小妈一言不发，看着我，眼神好吓人。”郭二心烦，只好说出去喂猪，就到了院子里。

他家院子不大，门房到了院门们也就五六米，院子的东南是一个猪圈，是用木头搭建的，三四平米，用一米多高的木板围着，里面养了一只猪。

这还不到早上三点，猪不到进食时间，他就是说说，然后到院子里透透气。出来了也没地方去，就往猪圈哪里看一眼。就看见那只猪站立着，前爪搭着猪圈门栏，后腿站立，像个人一样，看着他。

他感觉很是害怕，心想这猪今天怎么这样，就走上前，扬起胳膊，想把猪打回去。

刚扬起巴掌，那猪一张嘴，却是用肚子发出声音一样说话了：“郭二，你还有心管我，我一会就死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郭二吓坏了，手还停在半路，就呆住了。

等缓过神，猪已经回到圈里，他对着猪嗷嗷大喊，猪确没什么反应了，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再也忍受不了，骑着自行车就到了小老板家，敲了半天门，才知道小老板不在家。

他可能没想到他这样是因为小老板。这事要是小老板不张罗找个悲王，是不会发生的。如果知道，郭二不得讹上小老板。

小老板家就知道小老板去找我大伯了，就告诉郭老二等着，说一早上就回来，等着等着，天都大亮，郭老二还不好意思来找，因为他找小老板看事，怕我大伯不愿意，这才让小老板的孩子来找。

知道事情原委，我大伯和小老板很快给出了处理方法。猪说话是因为猪能感觉到鬼魂。猪是来还债的，可能感觉这小房鬼魂太厉害，会害死过郭老二一家，想要抓紧还债，所以借着鬼魂的煞气说话。

它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小老板趁早杀了它或者卖了它，下辈子好托生人。这个没什么，就当没事就好，今天就会有人来买猪，也别管价钱高低，卖了就没事。

小房的鬼魂白天一定是待在二伐的坟里，现在把她请来就好，同她谈条件，到底怎么样能放过郭家。请到小房很容易，毕竟两个大仙在。可是却没想到，仙家却不给找。

人死后成为鬼魂，鬼魂离开身体，被黑白无常带走。小妈死后身上被压了磨盘，鬼魂被压住，黑白无常来了，挪不动磨盘，只好回去地府说明情况，地府当做因果事情来处理。

从古到今这种事情有很多，被压制的鬼魂大多数都是等待到了时机才会脱困，脱困后过了转世时间难免怨恨，有怨气小的，不愿意在投胎，就在地府修炼。有的怨气大，就在阳间祸害世人，最终也难逃被灭。

地府认为，有因必有果。比如小房这件事，既然被困，那就等时机到了，脱困后鬼魂选择到地府还是去报仇，要是报仇，只能由着她去报，这也是天理循环，善恶有报。

接着上回说，我大伯和小老板商定办法，想把小房请来。因为是在小老板家，小老板立即就点香请蛇仙帮忙，很快蛇仙就找到小房鬼魂，通过谈判，蛇仙带回来小房的两个要求。

小房不要金不要银，第一个要求是把郭忠的骨骸拿出来，埋在路上，任人踩踏。第二个条件就是小房因为错过投胎，要在等上三十年，这三十年太寂寞，要郭二的一个孩子去陪，今晚子时就来取了。

郭二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一个五岁，一个四岁。试问哪个父母能舍得，郭二一听这个条件就傻了眼，父亲的骨骸也不能拿啊，郭二一霎时想死的心都有。

小老板也傻眼了，这是蛇仙明显不管，他没啥办法了，转向我大伯，郭二也聪明，知道小老板没办法，上来就给我大伯跪下，我大伯急忙扶起来，他们三个又到了我大伯的狐居。

要不说东北五仙中，狐仙最仁义，虽然狐三娘也不想管，但是认为前世的恩怨不应该加在后人身上。但是知道怨鬼厉害，不打发是不能让她消气，就给我大伯出主意，做替身骗过去就好。

小老板也在旁边，一听替身，他也明白，当下就叫郭二把小孩子的生辰八字拿来。郭二的大孩子八字已经走了大运，不适合找替身，好在小孩子还没走大运，正好可以做替身。

我大伯在院内找了一段雷劈过的长七尺三寸的老柏木，上边用朱砂写上了郭忠的生辰八字，告诉郭二，赶快去埋到郭忠的棺材上。

郭二的孩子是甲子年出生，小老板做了一个一尺二寸的纸扎假人，上身穿着绿衣服，下身黑裤子，写上孩子的生辰八字。

替身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按照出生流年选择衣服裤子颜色，比如乙卯年出生，就全都是绿色，这个是五行属性决定，这是题外话。很快两个替身就准备完毕。

做完这些，已经到了中午，郭二买了一只烧鸡两瓶酒，三个人在我大伯的狐居喝起酒来。郭二忧心忡忡，哪有心情喝酒，反倒是我大伯和小老板满不在乎的样子，一人喝了八两多白酒，。

喝完后，我大伯和小老板已经醉了，含糊不清的告诉郭二回家去吧，天黑再来，他俩就在我大伯的狐居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郭二看这样，只好回家。到了家中没多大一会儿，丁老鬼就过来说要买猪，他是帮着猪贩子收，郭二想起猪吐人言，心中还依然害怕，急忙卖给了丁老鬼。

郭二还和丁老鬼说了发生的事，丁老鬼一听，心想这事怎么不找我，等我晚上也去看看热闹，拉着猪走了。

这边我大伯和小老板是一觉睡到了天黑，昨晚上去坟地，挖了半宿坟，加上走路劳累，这一大叫觉才稍有缓解，睁开眼，郭二已经在屋里等一个多点了。再一看，还有个人，是丁老鬼。

我大伯问丁老鬼你来干啥，丁老鬼说看热闹。我大伯说你可不行，煞气太重，别把鬼吓跑。丁老鬼说那我离远点。我大伯本来就是和他开玩笑，再说丁老鬼很有用的，就不再说。

眼看时间还早，我大伯煮了一锅苞米茬子，还有几块鸡骨头，四个人胡乱吃了一口。晚上九点多，就出门了。

大伙先去郭忠坟头把那块老柏木拿了出来。让郭二扛着老柏木，抱着假人，走到了镇子西南边的一个十字路口。

天还是很冷，好在没有风。路边还有白雪没有融化，十字路口没有人，显得阴气森森。虽然没有月亮，却是星光璀璨，好一个晴朗夜。

我大伯让郭二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把老柏木放在路上，心中祷告，然后烧掉孩子替身。郭二紧张又害怕，点了好半天的火，才点着替身。眼看替身烧尽，郭二站起身，我大伯急忙喊他不要动。

不大一会儿，郭二边上出现一个小孩子，和郭二的小儿子一模一样，同时放在地上的老柏木也变成了郭忠的样子，躺在地下。

我大伯让郭二心里招呼小房，然后他站在西边的岔路口，让小老板去了北面的岔路，丁老鬼去了东边的岔路口，却是按照小房的属相，知道她得从南边的岔路来。

丁老鬼一听，骂道：“你还不让我来，我咋能按觉你好像知道我要来。”我大伯笑笑不吭声，这是害怕别的野鬼来抢替身，他和小老板，丁老鬼正好能挡住这三面。

过了很久，应该是子时到了，只听见郭二颤抖着喊了一声：“小妈。”只见小房的影子从南边出来，却是个满面怨气的老太太，站在距离郭二一丈远的地方。

看见地上的郭忠，她脸上异常愤怒，把手一指，一股黑气把郭忠击碎，融入土路里。转头又一眼看见郭二旁边的孩子，却又露出了慈祥的模样，她手一招，孩子就到了她的身边，慢慢的拉着小孩子走了。

直到走远，郭二才松了一口气，我大伯喊他，他也不吭声，走到他跟前，看他裤子都尿透了，脸色惨白，走不了路。丁老鬼哈哈大笑，扶着他回家。

我大伯和小老板走在后边，我大伯说：“你看你，不胡整能出这个事。”丁老鬼灿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看来什么事情都是缘分，没有缘分是怎么都求不到。

小房这事过去了，但是我大伯说郭二以后会得浑身疼的病，虽然那个柏木不是真的郭忠，却吸收了郭忠的魂气，埋在地下被千人践踏，郭二作为后人，一定会受到一些折磨，这个是没办法破解的。

从此后小老板再也不张罗扩大堂子，我大伯说过就算是没有仙家，他入了这行，很多是亲事情也是可以解决的。

转眼就到了八一年，感觉人们幸福多了，邻居家有了黑白电视机，路上能看见卡车。这是个新鲜东西，每次卡车路过我家，我都会出门看。

这些车是林业部门的，当时在镇子北面成立一个汽运公司，很多卡车在里面。卡车是笼统的称呼，学名应该叫红旗140，但是都习惯称呼为卡车。

邻居老温家的老大，就是开卡车的司机，是林业正式职工，当时有工作是让人羡慕的。他也爱显摆，总把公家的车开到自家门口。

他开车的时候带着白手套，看见有人在路边，会连续的按喇叭，喇叭声很大，眼睛却是目不斜视，给人好牛逼的样子。

因为他开的太快，把我家这片的狗撞死好几条。那个时候，家家都会养狗，不拴着，任由他们走在大街上。这些狗像人一样，都互相熟悉，也认识这片人，不乱咬人。

我家是一条黄狗，在我大伯的院子里，因为大伯吃得好，有烧鸡骨头给它，它基本上不怎么离开院子，要不估计也被温老大撞死了。

温老大撞死狗，那个年代都是土狗，加上是邻居，大伙也不好意思追究他啥，有的看他有工作，巴结他，更不追究，还把死狗给他。一时间，他吃狗肉吃上瘾了。

那时候，我们这有句话叫狗肉上不了大席，就是说狗肉不能用来招待人，加上狗的忠诚，很少有人吃狗。但是温老大不管这些，而且随着吃的时间长，他竟然发明了一种吃饭。

他在他家院内垒了一个灶台，上边放着用铁皮焊成的一个大圆桶，一米多高。每次杀狗前，将圆桶内放水烧开。

然后拎起活狗迅速放进桶里，盖严桶盖。狗在里面扑腾几下，也就几秒就没有声音了。然后捞出狗尸，退毛。

据他说，这样能吃到狗皮，而且没经过放血，狗肉味道比杀死放血的狗肉味道好很多。

既然有了方法，他就想方设法的找狗吃，和一帮朋友去大街上抓，开车到了别的地方偷，家里狗肉不断，要说狗肉也是补，他吃的红光满面。

我大伯有一次就劝他，你吃狗也行，为什么让狗这么遭罪死去那，不如直接给他一刀，小心报应。他听不进去，说人活着不就为了吃么，不怕那些虚无缥缈的。还说畜生就是给人杀的，活该它托生成畜生。

却是有一天半夜，他在朋友家喝完酒开车回来，看见路边有一条狗坐在那，他心里一高兴，开到跟前，加大油门猛地朝着那条狗撞去。

那条狗没反应过来，被撞飞了好几米，眼见活不成。他下车就把狗拿进了驾驶室，拉回家腿毛开膛，吃了好几天。

也就是从吃完这条狗开始，他晚上开车，从倒车镜就能看见一条大黑狗，浑身血淋淋的，在咬着车的邮箱。140卡车的油箱在驾驶室这边，倒车镜正好看见。

他注意到这件事，不管开多快，都能看见这狗，停车了，却什么都没有。这严重影响他的神经，不敢在晚上开车。

但是这不是办法，有的时候运材排号，正好是晚上，他也不能总找别的车替，又折腾了一段，那条黑狗有的时候白天也能看见了。他害怕了，因为我大伯劝过他，他不好意思找，就去找小老板，让小老板给看看。

小老板一看他进屋就明白了，告诉他回家准备后事吧，杀狗太多。温老大立即迷茫了，心想我还没说啥，你就告诉我准备后事。

小老板说你身上带来很多狗鬼，都被我挡在外边了。你想看看么？温老大自然不信，说那你让我看看。小老板笑笑，随手从供堂供的的香拿了一根，递给温老大，说你出门把香放在眼前看。

温老大接过香就出了院门，他把香举在眼前，香烟冒出，他透过烟看去，得有好几十的恶狗飘着，有的浑身没皮，有的巨口獠牙，奔着他就来了。他吓得妈呀一声，回身就跑进小老板的屋子。

小老板笑呵呵问他这下你可信了？他被吓的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急忙对小老板说:“我信了，这可怎么办？”

小老板说：“你现在回家，赶快把以前吃的狗骨头埋起来，祭祀一番，然后以后再也别吃狗，或许还有转机的。”

温老大一口答应，急忙回去，收集往日狗的骨头毛皮，在南山脚下埋了一个大坟，烧了不少贡品纸钱，那条黑狗果然不见了。他也心安了很多。

他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就是一天晚上，他开车回来，开到镇子边的一个路口，车显示没有油了，他就下车看。敲一下邮箱，却感觉还有油，正好兜里有火柴，就划着了，借着火光看。

这一下他犯了这辈子来不及改正的错误，火柴刚凑到油箱口，他也想起这是汽油，但是晚了，一下子就把汽油点着了，汽油喷溅他一身，浑身和火人一样。

等到路过的人发现，他已经断气，身上衣服都没有了，全身上下皮都没了，就和他烫死的狗一样。奇怪的是，汽车只是邮箱着了，别的地方都没损坏。

我大伯知道后，怪小老板不救他，小老板说不是不救，是那天他又想吃狗肉，撞死狗了，自己不知道悔改。

也是，人要是自己作死，不知悔改，神仙也救不了。

这件事也说明我大伯比小老板心软，也印证了两个人的仙不一样，蛇仙冷漠，狐仙善良。

这件事过后，一时间镇内吃狗肉的人少了很多，在消停了一阵子后，三队那边出了一件怪事。